李旭升不知帘后是何人,却也晓得帘子遮挡,必是朱紫,只能恭恭敬敬道:“我们一家七口,之前路上吃了些苦,那天因为找到了人……又给了些银子,是以点的菜比较多,用的五味蒸鸡、胡椒醋鲜虾、烧鹅、蒸鲜鱼、冷片羊尾、爆灼羊肚、蒜酪、豆汤、泡茶,另有一碟子白糖万寿糕是给孩子们吃的,因为感觉找到哥哥了,父亲非常欢畅,还上了一坛子沧酒。”
只听道魏武喝止道:“拉下去!传死者儿媳周氏上堂!”
德王楚昀笑了声道:“雷大人真是武民气性,只晓得称心恩仇。这为宦者,脾气过火也是有的,更何况是这般奇耻大辱,血海深仇,杀父雪耻,倒是其情可悯,不过本朝以仁孝治天下,逆伦就是逆伦,皇上如果法外开恩,只怕倒霉于教养百姓,更是难平这天下读书人悠悠之口啊。”不管楚昭保不保这傅双林,都是要大大亏损,楚昀想到此,非常舒畅。
董秉埋头里微微有些焦急,本觉得应当一面倒的局面,除了本身安排的人,其他朝臣们更应当是明哲保身等情势明朗案件明白才说话才对,也没想到傅双林一介内宦,竟然也有这么多人不顾为宦官辩白的名声,敢在朝堂上为之发声,因而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开口道:“前宋‘律敕之争’,影响深远,老臣觉得,国有国法,明君者,敕不当破律,越是陛下身边人,越该严加审判,不成放纵。”
大堂正中心设了龙座,挂了帘子,三司摆设鄙人,传唤案子相干人。
裴柏年却出列奏道:“陛下,傅公公乃是两朝内宦,奉侍过先帝,身上也有军功,这些年克勤克忠,志端识卓,为人谦恭,行事磊落刻薄,不类奸恶之徒,又耐久在陛下身边奉侍,熟知律法规矩,未曾有过悖逆浮滑之举,不该有随便抨击杀父之举,别的,当年傅家蜜斯,死因也大有可疑之处,或恐也为奸人所害,而当年首告赘婿谋夺产业一案,也有疑虑,臣觉得此案存疑,应由大理寺重审此案。”
公堂上的衙役们立即以杖敲地,收回了震耳欲聋地呼喝声,周氏面色惨白,额上汗水冒出,几近瘫软在地,双唇颤抖着。
便是雷恺也有些焦急,他出来奏辩道:“这赘婿谋夺产业,断人子嗣,为父不仁,岂能要求父慈子孝?何况这寺人净身入了宫,便是没了父母,眼里只知主子的,此案不当以恶逆断案。”楚昭看雷恺一贯明哲保身,现在竟然第一个出来为双林说话,不由大为不测,看了他两眼,本来觉得他是为了巴结上意,看他满脸情急,竟然是至心在为双林焦急。
李旭升道:“父亲喝了七八分酒,但并没有醉。”
朝廷震惊,此案案情古怪盘曲,先是赘婿谋夺家财,将亲子送入宫中为宦,以后此子长大,得成权宦,挟恨在心,将生父逐出后尚不解恨,干脆将生父继母都毒杀,犯下骇人听闻的逆伦之罪。这故事如同传奇普通,恰好这名寺人,恰是现在皇上身边最为宠幸的权宦傅双林,谁都晓得这傅双林自幼就奉侍今上,就藩辽东,非常得陛下宠幸,普通人是不敢获咎他的,现在刑部竟然如此大胆,莫非就不怕被傅双林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