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弹劾都被楚昭视若无睹地留中了,既不回应,也不讲明,朝议中如有大臣提出此事,楚昭也一言带过避重就轻,只提救驾之功,意味性地罚了傅双林和辽东几个将领的俸禄。眼看这就悄悄放过了,谁都晓得不管是傅双林也好,辽东那些肥得流油的本地将领也好,谁都不是靠那几个俸禄度日的,一个有帝宠在身,犒赏不竭,辽东那些将领更是方才端了一个海盗巢,更不知公开里赚了多少,谁在乎那点朝廷俸禄?但是楚昭此人固然脾气暖和,慈孝广大,不是那刚峻酷烈的君上,即位这些年,却也是柔中带刚,仁而善断,如果一拿定主张,那是谁劝都没用的,大的如立后、御驾亲征诸事,小的如一些朝事群情,他之前固然也会听取重臣定见,但如果下了决定,那便是不管如何不会变动了。
骆文镜点头笑道:“陛下这些年威重令行,我们何曾拗得过他,何宗瑜今儿御书房开口说了句,陛下立即脸就撂下来了,说现在的国子监士人民风极差,悖谬狂乱,整日偶然读书,公开狎妓嫖妓,又时植党相倾,结党营私,蛊坏士习,以私害公,现在捕风捉影信口胡言,背后定有人教唆,如此背义趋利,乱政害民之行,合该申严学法、戒饬诸生,要不是一旁刘太傅劝了两句,只怕陛下立即就要下诏给国子监学官要严惩学子了,厥后陛下还给何宗瑜摊了个去广东的差事,没几个月回不来,这眼看天就要凉了,我可不想分开娇妻……你一贯是保全大局的,还是你劝劝陛下好一些,我看你在京里也闷得很,不若出去外头松快松快。”
这一时髦起的度假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万寿节要到了,楚昭不得不回京,他固然是俭仆之人,但圣寿事关国体,不但仅是臣民同庆,四方属国乃至远方小都城有来朝贺的,要保护国度面子,他天然是要回京,加上此次出了这事,京里重臣和辽东处所官员都吓了一跳,纷繁上书请陛下回銮。
双林嘲笑了下:“你如果摈除他们,可就白白给陛下添黑了,他们就巴不得我们脱手,只要你们一脱手,甭管轻重,明儿必定就是断胳膊断腿的人去御前告状了。”
和骆文镜这一小酌便到了落日西下,眼看宫门要落匙,双林起家告别,乘了肩舆便要回宫。
没想到车子往宫门口走,路过闹市之时,却俄然停了下来,车子外头传来车边保护斥责之声以及一些义愤填膺的声音此起彼伏:“奸佞贪权误国!”“揽权干政、欺君蠹国!”喧闹声越来越大,明显是围观的大众越来越多了。
外头鼓噪声大了些,垂垂呼亲唤友的人多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围观大众们撤了一部分,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捡钱的声音更大了起来,这边围观的人传闻真的有钱,呼啦啦撤了个洁净,只剩下几十个围着车的士子们,固然还在举着拳头喊标语,却因为少了观众而显得冷僻了很多。而那青油壁车帘子仍然悄悄垂着,一点出来的迹象都没有,侍卫们也只是按着刀包抄着肃立在车子一侧,士子们靠近不得,待要强行突围上前,那些侍卫却非常老道,不太悄悄一捏一推,或是刀鞘一拍,半边身子就麻了,被推开来,外头看着却只是悄悄一推便推开了他们,毫不暴力,声音在浮泛少人的街道上回荡着,无人应和,阵容小了很多,士子们声音也有些沙哑,这和之前假想的景象有些分歧,观众都撤了,只剩下演员在演戏,恰好首要配角也非常沉得住气,就是不出面,底子没法激化冲突,其他士子们有些犹疑看向为首的几个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