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瑜看双林的神采有些恍忽，却不是设想中的感激涕零的反应，微微有些惊奇问道：“公公？彻夜大雾，恰是千载难逢之机，依我看大宁城看现在情势，也还能守得住，你先护着小世子突围而去，将来如果王爷和大宁府都无恙，你再返来也使得……”
何宗瑜道：“都养在王府里，我只教他们护着小世子。”
叮咛完匠人们，双林又去见了那五百死士，为首的侍卫首级倒是天枢，双林一怔：“怎的留的是你？”楚昭出征，天枢作为这些死士的首级，必定是最精干无能的，现在竟然反将他留在了城里，只为保护小世子？
双林俄然怒从心起：“他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还是你们看我就不是个男人，合该临阵脱逃？”
双林先是被夜观天象给雷了一雷，以后却又彻夜必然有大雾震得心头狂喜，拉住何宗瑜的手道：“果然？”
双林道：“我前日已弄了飞鸽传书出去，命人传命给各地卫所，务必派出信使前去朝廷雄师报信，大宁府被围，同时奏报朝廷，他们拖不了太久。”
双林默了一默，道：“彻夜会有大雾，我要你等五百报酬前锋，左臂扎黄条为识，雾气之时，直取仇敌中军，取敌军领袖，大雾之间或恐不识敌我，口令为吾王，永昌！”
工匠们交头接耳了一番，一个老些的匠人出来道：“大炮仗外头多裹几层纸，一时半会里头的火药湿不了，然后引线用桐油涂上外层，如果雾水不大，间隔不太远，也许能做到。”
双林道：“也不过是以小广博的小战略罢了，起不了甚么高文用，两军对垒，还是得靠将军运筹帷幄，死守城池。”两人相对苦笑，这些日子两人并肩作战，很有了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受，前人言磨难出情义，倒是有几分事理，如果常日，雷恺和他都不过是面上情假惺惺的虚以委蛇罢了。这时有个兵士来飞报：“王府长史何宗瑜求见傅公公！”
双林道：“你先去办，有多少算多少。”一边折返上了城楼，拉了雷恺来私语了一番，雷恺大喜道：“公然如此？”
雷恺微微喜道：“本来公公另有飞鸽传书的体例！那就好！陛下总不会坐视不睬！”
雷恺道：“昨日前日活捉的仇敌俘虏里头鞠问，朵颜三卫已是反了的，我们殿下那边现在也不知如何，这三人恰是当初三卫头子送过来在大宁府读书的嫡季子，现在正该活活扔到城墙下摔成肉饼，以振士气，好教他们得知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双林苦笑了声：“下边带着海东青，鸽子飞出几近全被射杀，也不知能跑出几只，鸽舍已全空了。”
朝廷救兵公然迟迟不至，而获得大捷的楚昭也并没有回援，只怕也碰到了费事。大宁府仿佛在大海中被海鲨围攻的孤船，茫然地抵当着，等着不知在那里的救兵。
雷恺道：“老是一点但愿。”说完又命传令官道：“出去传令全军高低，朝廷雄师已在来援路途，我们军粮充沛，孩儿们再多对峙对峙！莫要兵败垂成，开平府屠城的先例在前，一旦城破，女真瓦剌人可不会放过这全城百姓！大师不管如何也要顶畴昔！”
可骇的猜想和不明朗的远景都闪现在雷恺和双林心头，却都没有挑明，雷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几日他只是偶尔在城头略略憩息，人已怠倦之极，却也有些担忧，他两个儿子雷缙、雷云都派了出去跟从楚昭出征，为着挣一份出息军功，现在肃王前程未卜，本身这边也危如悬卵，却也不得不极力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