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谁说万事皆听我的?”
少女双眸怅惘,两片唇瓣鲜润如沁了釉的含蜜嫩蕊,微微张启,惹人探幽。
谢思言低低说罢,正要快步拜别,却听身后传来沈惟钦的声音:“表妹如何回府?不如乘我的马车?我本身骑马归去便可。”
泰兴公主久惯强势, 眼下却被谢思言说得盗汗涔涔。
陆听溪怅惘,谢思言不是说他要来公主府吗?为何还要半途拐去沈惟钦的府邸?
母亲那般刚烈的人,被人迫着去赔罪还是平生头一遭。
“所谓‘敬天法祖, 无二道也’, 太-祖最重者, 唯‘敬天法祖’耳。《礼记》有云, ‘祖述尧舜, 宪章文武’。公主本日作为,莫非是鄙视太-祖遗训, 欲乱朝纲?”
谢思言与她说,陆老爷子约莫再有大半月就能回京,这期间,她需求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共同着将陆家与顺昌伯家的婚事推掉,二是放心等候。
“但后宫不得干政,丽嫔能插手祖父之事?”
沈惟钦徐行转过照壁,淡声叮咛:“出廓玉璧之事查着了便速来报与我晓得。”
陆听溪知他这是变相催她,也作辞分开。
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无隙可乘。
她再是气恼, 也只能憋着。
她对“陈同方”这名字有些印象,之前吕氏耀武扬威时曾说她丈夫的业师就是陈同方。据闻丽嫔是个直性子,凡是晓得陈家成心瞒骗,怕是不砸了陈家不算完。而丽嫔的父亲又管着押送祖父之事……
陆听溪沉默。她的画拿到谢思言跟前便是班门弄斧。她私内心觉着他读书那么苦,最当紧的是吃些补肾护发的,固然他现在还是中气实足,乌发稠密。
沈惟钦不退不避:“本日还要多去世子仗义援手。世子言辞泠泠,令人敬佩。”
泰兴公主这才想起陆家五女人尚在锦屏前面,当下请了出来,殷殷看她,盼能作速息事宁人。
少女仍被他堵着,手腕又不管如何都拔不出,泄了气的球一样蔫儿下来:“好了,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你快罢休。我下回严格依你说的办。”
往公主府大门去的路上,陆听溪对谢思言申谢,见他不出声,昂首看去,正对上他阴沉的侧脸。
等陆听溪等人拜别,高瑜上前,满面忧色看着母亲:“母亲……当真要去给陆家人赔罪?”
他俯身看她:“罚你多给我画十张画像。”
陆听溪懵住,她怎不记得她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