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厉枭来禀：“小爷，小的方才令人盯着魏国公世子，但还没寻见机会检察车内幕形，就见陆家五女人乘了丁家女眷的马车来了公主府。”
陆听溪深觉得然。
好轻易做完了女红，抽暇在书房规整要给谢思言送去的书画，又被陆听芝等人不由分辩拉到了花厅见客。
谢思言低头对上少女湛然明眸，似被问住。
他已然发明，世子每回见着沈惟钦，都没有好神采。
男人喉结滑动，眸中烈焰丛聚，大手蓦地攥住她细白的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谢思言道：“陈同方在此时与丽嫔娘家议亲，除却欲攀势头正盛的外戚之家而外，自是另有目标。女人之间该当更有话说，交友丽嫔对陆家亦多有裨益。”
谢思言不答反问：“你说，是否会有人不想让老爷子返来？”
孔纶所为天然不平常，因为他并非当真要为陆家牵线保媒，更不是要救刘氏。不管是陆听怡的婚事还是刘氏的死活，孔纶都不体贴。
陆听溪沉默，她本来就还欠八张，如果再加十张……要不她干脆寻人给他刻个像，她转头直接拿纸蒙着拓个十几二十张肖像都不成题目。
他又跟她细细说了推掉顺昌伯府婚事的主张。陆听溪心道，他约莫真跟泰兴公主母女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
高瑜说话时笑容略微生硬，目露不舍，被泰兴公主暗瞪一眼，才低了头退到一旁。
“那玉璧是我自小不离身的物件，畴前将成饿殍都没典了它，本日怕磕碰了，没带出来。我不知我的父母是谁，只觉这玉璧许是他们留与我的信物。我此番性命不保，只求女人留了那玉璧，如如有朝一日，他们来寻我，女人代我将玉璧偿还与他们。那玉璧我从未露于人前，旁人不知是我的物件，若无人寻我，女人便自留了。玉璧可辟邪，愿女人长生安好。”
她当时本得空想旁的，背面反被他说得更加愧怍。
谢思言目光凛冽，隐含警告。
他瞧见沈惟钦望陆听溪的眼神，暴戾之气几压不住。
陆听溪只是道：“我不过一个小辈, 也拿不得主张, 本日只是路过, 顺道出去只想问个究竟，公主既已决意来舍间一叙，有何话与祖母说便是。”
少女双眸怅惘，两片唇瓣鲜润如沁了釉的含蜜嫩蕊，微微张启，惹人探幽。
高瑜垂首，并不该声。
沈安身后，她曾让父兄帮手查过沈安的出身，但线索过少，一无所获。
往公主府大门去的路上，陆听溪对谢思言申谢，见他不出声，昂首看去，正对上他阴沉的侧脸。
沈惟钦徐行转过照壁，淡声叮咛：“出廓玉璧之事查着了便速来报与我晓得。”
男人将她逼到石壁的犄角处：“先前不是一概都商定了，为何提早入了公主府？”
厉枭笃定应是，倒惊奇于小爷为何反问一句。
“步子快着些，我在涧边等你。”
谢思言低低说罢，正要快步拜别，却听身后传来沈惟钦的声音：“表妹如何回府？不如乘我的马车？我本身骑马归去便可。”
陆听溪走后，杨顺暗祷世子浴佛节那日入宫不要遇见沈惟钦——那日不但女眷会入宫，官家后辈也会入宫共与佛事。
谢思言微低头，对上一双蕴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还真有。书院先生昨日布下一桩课业，让写一篇咏兰的赋，我现在尚未忖好如何落笔。听闻你这些年非常攒了些描物摹形的风景图，不如拿来与我瞧瞧，或能开导思路。”
高瑜叮咛丫环几句，不消半晌，呈上一幅精裱的横卷：“这是李昭道的真迹，李昭道的金碧山川存世希少，我收藏已久，本日献与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