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冲刺的速率和力道竟然被生生刹住,马嘶长鸣――实在多数是惊惧慌乱的胡乱吼怒,它四蹄落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住,那股势头顿时就泄了气。
突厥盛产战马,天下名马半数出自西域和突厥。以孔晟的目光看,这匹马顶多就是标致一些,身板健硕一些,估计能跑点远路;但在识马者看来,这但是突厥马中的追风神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渡水登山,如履高山,为马中之王。
阿泰用力而孔晟借力跃起,倒是轻而易举地就上了马背,但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孔晟感受无处下落,身子生硬非常,坐姿更是别扭丢脸。
固然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阿泰终归只是一个真正的少年道童,而孔晟倒是躯壳里包容着一颗成熟油滑的灵魂。三两句话下来,就“恭维”得小道童眉开眼笑,内心对孔晟的观感更好上一层,不但不再要他的白马,还主动提出来要教孔晟骑术。
杨雪若躲在父切身后,眼睁睁地望着孔晟几近是半拽着那匹白马缓缓下山,神采更加庞大落寞。
俊美的道童阿泰神采一变,身形方动,就被白云子紧紧抓停止段,转动不得:“阿泰,稍安勿躁!”
白云子朗声一笑:“杨使君厚意美意,贫道心领了。但贫道马上要分开江宁赶赴关洛,就不叨扰使君了!使君,就此别过!”
孔晟昂首望去,见望江楼诗会上那仙风道骨的道人白云子牵着俊美的道童阿泰,正站在路边,笑吟吟地向他挥手。
宝马天然性烈,几近成了普世的规律。这几日之间,前后改换了几名仆人,即使是马儿也认生建议了脾气,不管孔晟如何拖拽,它愣是四蹄扎地纹丝不动,而马首倾斜,似是轻视地瞥着面前这位肥胖的少年郎,间或咴咴一声嘶鸣,蓦地一甩头,傲慢不成言。
从狮子山下到江宁郡城,有十数里之遥。孔晟牵着白马,有些愁闷地慢腾腾沿着官道往回走,固然白马早已被他折腾的没了脾气,和顺得像只绵羊,但他不会骑马,而这顿时也无鞍鞯,让他如何骑乘?
白云子悄悄一笑:“本来如此。阿泰,你且帮帮孔家小郎,吾等城中堆栈相会吧!”
孔晟神采稳定,倒是微微一笑:“如果阿泰兄弟喜好,就牵了去,不必互换了!”
白马吃痛顿时长嘶举头,前蹄跃起,然后奋力向前猛冲了出去。孔晟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拖着沿狭小的山道向一侧奔去,狼狈不堪。
围观的士子和贩夫走狗一干人等,惊呼出声。前面就是一面断崖,距山道不敷五十丈,此番白马吃惊,定然是连人带马一起被坠入崖下,到时骸骨无存。
白云子与杨奇并无厚交,只是当年他云游天下一个偶尔的机遇脱手救治病重垂死的杨奇,算是结下了一番善缘。杨奇一则是感念拯救之恩,一则是顾忌白云子的影响力,天然对道人曲意订交。
众目睽睽之下,孔晟腰插箫剑,牵着一匹雄俊的白马欲走。
这个时候,杨奇带着一干官员士子簇拥着白云子师徒,正走出望江楼,见到这一幕,也都呆在了当场。
孔晟本想对白马略施薄惩,却健忘了他天生蛮力,这一记的力度不小。
阿泰本是满心羡慕顺嘴说了一句,并不是真想要孔晟的马,他没想孔晟如此风雅豪放,竟然承诺的这般利落,他游移着问道:“此言当真?!你当真舍得?”
孔晟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幸运,同时眸子里又犯起一丝镇静的光芒。对于本身所具有的强大力量,他这一次才真正有了切身的体味,的确是天生蛮力凡人难敌。或许在士子文人看来,有身蛮力顶多就是粗暴的匹夫,但孔晟却深知,在这个乱世大唐,武力值就是立品保命之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