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元佳耦听管事禀报说傅益带着令容和韩蛰回府时,忙迎了出去。
宋氏身上锦衣杏黄,长裙曳地,貌美如旧,风味愈浓,伸手将她扶着,将通身高低打量过了,眼底担忧未散,“没事了吧?”
而于令容,韩镜的杀心被挑明,暗箭化为明枪,今后韩蛰跟前措告别事更能少层顾虑。
直至韩蛰拿着韩镜亲赠的匕首杀了唐敦,弃之不取,曾恍惚闪过的猜想才豁然清楚。
一山难容二虎,韩家走到这一步,这事终须挑明,好尽早运营,谁进谁退,各摆态度,免得韩蛰即位时,头顶上还压着刚愎的太上皇,顾虑掣肘。
干脆提起旁的,“对了,娘,晚餐吃甚么?”
即位后独揽大权是迟早的事,以韩镜在府中的威望和三朝为相的刚愎霸道,韩蛰恭敬祖父哺育教诲之恩,行事天然掣肘――先前唐解忧的事悬而不决,唐敦贬而起复,便是例证。
“何尝不是呢。”令容绞动手帕,目光在亭榭间浪荡。
话题绕回原处,宋氏立足,当真瞧着她,“那你如何筹算?”
有杨氏这番心血,韩镜的虎视眈眈也不再如畴前那般令人害怕惶恐。
年节过到初十,各家设席摆酒,氛围仍旧浓烈。傅家虽不如旧时显赫,在金州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流派,昨日已设了宴席接待亲朋,走过亭台游廊,仿佛仍能闻到缭绕的酒香。
韩蛰沉眉不语, 手臂收拢,将她紧紧抱着。
韩蛰经了这场战事,率军杀伐,斩敌夺将,虽愈发刚硬悍厉,神神态度中却收敛了畴前冷沉阴霾。墨色织金的衣裳勾画出劲拔姿势,他拱手施礼,口称岳父岳母,与初度来傅家时的隐然倨傲和生硬疏离差异。
宋姑在车旁候着, 扶着令容进了马车, 见韩蛰撩起衣衫,随之出来,便见机地落下车帘,绕到另一侧车辕, 坐在厢外。
在金州过惯了安逸安闲日子,韩府的凶恶处境,她确切不适应。
傅绾嫁的家世不算高,但夫君为人端方温良,结婚后带她去河东到差,官职不算高,没有长辈在跟前拘束,日子却敦睦,那孩子两岁多,生得胖嘟嘟的非常敬爱。
唐敦和范自鸿暗中勾搭的私心被发觉,凭杨氏的本领,大能够设法避开,化于无形。
“没事,夫君和哥哥都在,不必担忧。”
“惊骇吗?”韩蛰揽着她。
这一声感慨,多少透暴露点羡慕的味道。
宋氏神采微动,脚步稍缓,摆手表示仆妇跟远些,在朱漆游廊间安步,“你呢?这回宏恩寺的事,我听着都觉心惊肉跳,范家那样的权势,敢对你脱手,一定只为私怨。卷进这浑水里,毕竟是费事事。”
“当真?”令容欢乐,眼底陡添亮色。
令容最后觉得,杨氏如此行事是为对于范家。
昔日惊骇顾忌随之远去,唐敦丧命后,如释重负之余,她竟然佩服起杨氏来。
金州,靖宁伯府。
……
如许的手腕和心机,令容畴前在娘亲宋氏和舅母阮氏身上皆没见地过,现在幡然觉悟后细细揣摩,佩服之余,倒是开导颇多。
令容自去岁暮春别后,算来竟有快一年未见双亲,在都城时的诸般风波起伏尽数抛之脑后,她双手交叠在膝,盈盈施礼,春光下端倪姣然,气韵灵动,“爹,娘!”
“究竟是如何回事?”宋氏毕竟挂记女儿,当着韩蛰的面也不粉饰,“好端端的,劫走你做甚么?”
令容同傅锦元说了会儿话,因传闻傅绾明早要走,便留韩蛰陪父亲说话,她先跟着宋氏备了个见面礼,去瞧瞧分袂已久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