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变故章公望天然清楚, 虽不像章夫人热锅蚂蚁般焦灼, 也是整夜未能阖眼。
“那可有劳姐姐了!也怪我宠得过分,斐儿性子倔,这些年找的都分歧情意,硬生生拖到了现在。如果能成,我定要好好的谢你。”
……
“伯父想必还不知昨日颠末。皇后设席赏花,邀贵妃同去,下门路时却有人堵截内人腕间珠串,宫女踩了珍珠没站稳,才会扑倒贵妃。事出俄然,贵妃腹中皇嗣未能保住,皇上大怒。”
令容不乐定见他,也不想让韩镜见到她,各自添堵。
到得那边, 唯有韩瑶在院里修剪花枝, 说杨氏正在厅中陪客。
……
章公望神采微变,一刹时明白过来。
韩蛰现在却已在章家客堂端坐。
不过韩蛰既然来了,就另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这与她无尤,进了蒲月,她另有事要忙。
今晨章夫人去韩家,他特地往甄相府上拜见,却没能得个准信。
章公望心中微动,道:“都城里卧虎藏龙,看来是我忽视,今后还是该多向韩相就教。”
都城里高门浩繁,谁家后代合法婚配,多赴几场宴席就能探个清楚。
章公望紧紧吊在喉咙里的心总算落回腔中,长松了口气。四十余岁的人,竟自拱手,向韩蛰深深作揖,“我代章府高低,多谢这恩典。”
“有很多,也都为后代婚事心焦呢。”杨氏一笑,“不如转头我搭个线?”
汲引他入京的是韩镜,救章家于水火的是韩蛰,他晓得短长,寂然道:“待小女返来,我必严加管束,今后行事,必叫她时候留意。”
“她该留意,伯父更须谨慎。这类事防不堪防。”韩蛰面沉如水,意有所指。
两府友情深厚,章公望畴前是看着韩蛰长大的,现在多年未见,他虽是长辈,宦途在同侪中也算顺畅的,却仍难跟韩家比拟。昔日少年已成了沉厉威仪、手握重权的相爷,踩着刀剑血迹走过来的人,自有狠辣干劲,那双眼睛寒潭似的深不见底,虽比他小了二十余岁,气度却毫不减色。
范家的根柢摆在那边,范逯盐商巨富,范通握着河东军权,等范贵妃养好身子,一定不能重得恩宠,再谋皇嗣。现在范香俄然留在宫里,也不知是范贵妃沉不住气,还是那色鬼天子死性不改,想占着那双姐妹。
“成全姻缘是功德呢,到时请我喝杯酒就好。”杨氏亦笑,揣摩着跟章家家世春秋相称的,说了几位给章夫人。
章斐出了锦衣司后,便闭门不出。
从锦衣司回到相府, 已是后晌。
太夫人过世,转眼已是周年,韩家天然不能没动静。
韩蛰顿了半晌,端倪微沉,“涉事宫女是趁内人不备,堵截珠串。而章女人亲口承认,当时她是奉皇后之命,诱开内人重视。”
韩蛰前阵子南下办差,外头的事都是韩墨摒挡,内宅便交给杨氏。
这些事虽烦琐,按着表里来宾和周年仪程理清楚,一遍遍安排,倒也不累。
“是。”韩蛰神情是惯常的冷沉,手肘支在桌沿,身上新换的玄色衣裳织着暗纹,一团团像是沁开的血迹。他顿了下,见章公望神采更肃,才稍稍欠身,“贵妃无端摔伤,皇上命锦衣司彻查,内人跟她昨晚都扣在锦衣司查问,还望伯父勿怪。”
这倒是希奇事!
永昌帝开初为那临产短命的胎儿素了一阵,厥后熬不住,皇后和贵妃都没法侍寝,便纵着性子召幸宫女,没多久便汲引两位嫔妃,虽不及范贵妃昔日的风头,却也是恩宠日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