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油已烧热,令容谨慎翼翼地将一方鱼片煎得金黄,捞出放进熏鱼汁中腌着。
这会儿夜色已深,廊下灯笼已熄,甬道两侧的石灯中另有昏弱光芒。
太夫人上了年事,府中外务都是杨氏在管,因她行事周正和蔼,颇得民气。杨氏明摆着心疼少夫人,旁人还不得看眼色行事?
令容忙搁下茶杯站起家,将食谱掩了放在桌上,“夫君返来了。用过饭了吗?”
杨氏故意之举,天然也落入故意人眼中。
韩瑶因受邀去赴公主府的赏梅之约,先走了,剩下杨氏跟令容往庆远堂陪着太夫人坐了会儿,便仍回静宜院。
“嗯,哥哥要赴来岁的春试,提早上京来筹办。因怕我新婚住不惯,顺道来瞧瞧。”
韩蛰端然问安毕,稍露笑意,道:“儿子待会要去外书房见祖父,母亲留着用吧。”
“能有甚么十万孔殷的事,用了早餐再去。”杨氏行至侧间,往桌边坐下,那上头摆了火腿粥,另有麻油甜饼、八珍糕、翠玉豆糕、灌汤笼饼及几样精美小菜。
烛光静照,她全然未发觉有人出去,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留下潮润陈迹。
令容眨了眨眼睛,点头。
用罢早餐,韩蛰自去外书房。
这咳声却如惊雷贯入令容耳中,她循声瞧畴昔,看到暗淡的帘帐旁韩蛰负手而立,墨青色的披民风未脱去,乌金冠下神采冷酷如常,不辨喜怒。通俗的目光瞧过来,仿佛正落在她手中书上。
这在杨氏跟前是极罕见的。
比方庆远堂。
见佳耦二人同来,韩瑶先叫声“大哥”,便朝令容笑了笑,不冷不热。
令容虽甚少亲身下厨,对食谱却过目不忘,有红菱在旁帮着,要做菜也不算太难。
令容仍保持半撑身子的姿式,半晌后才吐了口气,轻手重脚地躺回锦被中。
心中顿感不妙,握着茶杯的手一抖,几乎洒出来。
“用过了。”韩蛰踱步过来,瞧了那食谱一眼,神采微动。
“多谢夫君。”半晌后,她低声道,唇角微微翘起。
这些天相处,令容在静宜院待得久了,便觉杨氏也是爱好吃食的人,每回令容提起风趣的吃食,总能勾得她多说几句话。刚巧本日厨房里有新送来的鲅鱼,令容尝试着发起做道五香熏鱼吃,杨氏当即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