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相争并无用处,韩蛰既已将他拦住,便避而不答,只道:“去请皇上。”
嘴里虽不会说,神情举止倒是能辩白的,太子扑在永昌帝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抱着父皇的脖子,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小小的孩子,对好恶最是灵敏,方才范自鸿凶神恶煞,这会儿目光扫见,另有惊骇害怕之态,像要躲着似的。
内心敏捷衡量利弊。若不承诺,以韩蛰那臭脾气,相权在握,必会步步紧逼。如果承诺,又会惹得范家不悦,后宫里没法交代,一旦范通怒而肇事,他抵挡不住。
――明显韩蛰是想借机对范自鸿脱手,两虎相斗,她俩临时不必去添乱。
他脚步一顿, 冷声道:“韩大人莫非连禁军缉捕刺客的事也要插手?少傅职在教诲太子殿下,仿佛无权过问禁军的事。”
――他本日跟范贵妃在宫里散心,闻声不远处有奇特动静,侍卫禀报说是刺客,刚好范自鸿当时入宫给贵妃问安,自告奋勇,便允了。谁知缉捕刺客的事没音信,东宫里头却闹了起来?
内心并无惶恐,反而浮起冷嘲,范自鸿的手探向藏在袖中的短剑,蓄势待发。
本日之事,他原筹算速战持久,只消借刺客之名撤除太子,哪怕在场世人都指认他行事不敬,他也无所害怕――毕竟永昌帝子嗣薄弱,真到了那境地,查不到铁证,一定有清理的底气。
侍卫已去缉拿刺客,范自鸿斗不过韩蛰,被拦在殿外难以脱身,众目睽睽下神采涨红。
他虽昏庸,却也看得出范家觊觎中宫和储位的心机。方才太子满面惊骇,清嘉殿里杯盘狼籍,确切异乎平常,遂看向太子,温声道:“如何回事?”
永昌帝有点懵,点头道:“确切是我的口谕。”
若永昌帝肯庇护,他便安然走出东宫;若永昌帝脆弱不肯,便只能强闯出去。
着罪名当众说出来,范自鸿岂肯承认,当即道:“韩蛰血口喷人!臣是奉皇上口谕,追捕刺客,因刺客潜入东宫,才追到此处。口谕是皇上亲口传的,想必皇上还记得。”
他怀着最后一点希冀,盯向永昌帝。
“莫非范大人未曾挟持太子?”
“臣是为太子安危着想,韩大人和两位夫人多虑了。”范自鸿的神情倒是开阔。
“这……”永昌帝瞧着大舅子,游移道:“太子并无伤损,不必了吧?”
端方相爷以外,他还是心狠手辣,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
永昌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瞪着范自鸿,内心却踌躇。
突入东宫是奉了口谕,强抢太子虽不敬,韩蛰之辞却只是测度,并无铁证。
永昌帝闻言而怒,向太子道:“他冲撞你了?”
疆场上的弓马历练毕竟与锦衣司的狠辣搏杀分歧,范自鸿连樊衡都难抵挡,如何能与韩蛰对抗?
令容和杨氏站在桌旁,并未挪动。
范自鸿心中猛跳,冷声道:“我是为庇护太子,并无不敬。”
数招敏捷拼过,高低立现。
去岁至今, 或明或公开跟韩蛰过招数回, 他却没讨到半点便宜。本日趁人不备突袭至此,眼看功德将成, 却又被韩蛰拦路截断, 未免愤怒。
还是杨氏站了出来。
永昌帝也不知是否听出来,目光四顾,见里头章斐愣愣站着,中间太子瑟缩害怕,忙疾步赶畴昔。地上碗盏菜肴混乱,永昌帝见太子无恙,松了口气,这才回身看向外头那两位让他头疼不止的人。
“韩大人明知故问,不是还在清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