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端五将近,府里酿的雄黄酒启封,除了府里的大厨房,蕉园中宋姑也筹措起来,按着傅锦元佳耦和令容兄妹的口味,伶仃包些来吃。箬叶裹上白糯米,里头再包上各色馅儿,莲子、松仁、火腿、红枣,光是想想就叫人食指大动。
令容站在坡上,举目瞧过四野风景。
八字合出个恶兆,说皇上赐婚是瞎了眼吗?
韩蛰面沉如水,唇角动了动,随口道:“浑身的肉加起来,怕也不敷二两。”
令容放心备嫁,还是如常的吃喝谈笑,因待在家中的光阴已未几,格外爱缠着宋氏。
剩下宋氏带着令容用了饭,又开解了半天,才放令容回屋摹字。
“前几日堂哥做的事,爹传闻了吧?”
不远处两匹健旺的汗血马缓缓行来,马背上的人身姿魁伟,决计收缰,走得极迟缓。隔着十余丈的间隔,两人目光毫无顾忌,径直落在令容身上。
走得近了,她才辨出此中一人的面庞,竟是韩蛰。
谁知行至半途,樊衡却俄然缓了马速,指着前边一辆马车上的徽记,说那是靖宁伯府傅家的人,看其璎珞流苏装潢,里头坐的应是女眷。
茫茫都城,要刺探一名不知根底的少年,谈何轻易?
“娇娇!”宋氏站得离门口近,一把将女儿揽进怀里。
……
靖宁伯府的女眷就那么几个,韩蛰虽对她们的秘闻了若指掌,却还没见过真容,乃至那位据樊衡说长得极仙颜的傅令容,他也未曾见过。毕竟是将来要绑在一处的人家,韩蛰心机一动,多看了几眼,便见马车停在水边,一名身材窈窕的少女被人搀着下了马车,过了河上曲桥,姿势翩然。
傅云沛等了数日没那少年的动静,只盘曲密查到田保年前曾认了位表侄,连他的住址都探到了。随后傅云沛带着傅益进京一趟,远远瞧见那表侄的面貌,恰是当日傅益放走的少年!
傅锦元先前没往这上头想,闻言神采微变,稍想了想,便往老太爷的书房去了。
斜坡上草木碧绿,十二岁的女人顶风而立,海棠红的衫子随风微动,底下鹅黄裙角在草叶间翻滚,似欲乘风而去。她的面貌生得都雅,脸颊生得美好,那双眼睛水杏普通,嫩唇微抿,阳光下肌肤白腻柔滑,格外娇丽。乌黑柔亮的头发简朴挽着,装点两朵宫花,金钗如彩蝶翩然落在发间,余下的披垂在肩,如同上好的墨缎。
傅云沛和傅锦元即便不喜韩蛰的名声,想着女儿要嫁到韩家门中,也只能拿出和蔼态度来,免得两家反目,转头叫令容独安闲都城刻苦。
一袭鹅黄对襟薄衫裁剪恰当,底下是蝶戏水仙的襦裙,宫绦低垂,腰间丝带飘然。满头青丝结了百合髻,留两缕松松搭在肩头,娇俏敬爱,标致的面庞红润柔腻,气色甚好。
比起宿世见到的模样,此时的韩蛰年青了八岁,给人的感受也稍有分歧。
瞧见娇滴滴的女儿大朝晨就跑来问安,脸上又不见愁苦,傅锦元甚是惊奇。
次日凌晨,令容打扮打扮过,便去前院找父亲。
回到府中,将还在屋里锁着禁足的傅盛叫到跟前,狠狠怒斥惩罚一通。连傅伯钧也因教子无方,被缠累着挨了怒斥。傅盛被罚往祠堂跪三天三夜,这两个月每日再去跪两个时候,面壁思过。因他扳连令容无辜受灾,大伯母还特地押过来,给令容赔罪。
傅锦元本日乞假没去衙署,正愁眉苦脸地喝茶。昨晚她跟宋氏提了此事,老婆也是一脸忧愁,只是令容不叫人打搅,暂未去惹她烦心。伉俪俩夜里商讨前程,半夜天赋含混入眠,傅锦元只适时容也没睡好,要很晚才气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