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甚么时候，崇德天子在忧?中蒙眬人睡。值夜的宫女谨慎地把他手中的和被子上的一些文书清算一下，放在檀木几上，又替他把身上的黄缎盘龙绣被盖好。因为门窗封闭很严，屋里的氛围很不新奇，令人感到堵塞。她不声不响地走到窗前，看看御案上宣德炉中的龙涎香已经燃烧，随即点了一盘内府所制玄色龙盘香。一股细细的青烟袅袅升起，屋里顿时散满了沁民气脾的暗香。她正要走出，忽听崇德天子气愤地大声说道：“剿抚两败，贻误封疆，将他从严惩办！”她吓了一跳，镇静回顾，瞥见皇上睡得正熟，才端着冰冷的宣德炉，跟着脚尖儿走了出去。
四周的人便都轰笑起来，大堂中充满了欢愉的氛围。
皇上，从湖广调兵，能够让张炳忠逃过一劫，将来能够死灰复燃。但张炳忠方才被重创，便是湖广减少一些兵力，临时应当还能够保持。但是如果不从湖广调兵，黄得意便不是死灰复燃这么简朴了，只怕立即就难以节制。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臣觉得，现在只能先从湖广调兵了。”
“如何借？”刘杰轩问道。
崇德天子听了，长叹一声道：“数年之功，毁于一旦！一旦从湖广调兵，要剿除这些流寇就不晓得要有多少年了。”
“天下——承平！……天下——承平！……”
既然要“吊民讨伐”，天然不能再胡乱掳掠了，乃至于还真的要搞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情，比如说开仓放粮之类的。但是，黄得意现在却面对一个大题目，那就是，缉获的粮食并没有他设想的那么多。
曰：“二，吾犹不敷，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敷？百姓不敷，君孰与足？”’圣贤之教，用力于底子。贤人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前后，则近道矣。’现在河南之危急，岂不是因为河南流民遍野吗？如果陛下能从长远考虑，不急于求成，河南何故至此？如果河南不是流民遍野，就算有十个一百个黄得意从商洛山内里钻出来，有能有甚么能为？陛下这些年，求治心切，夙兴夜寐，臣子们都看到了。但是，如果方向错了，南辕北辙，陛下越是尽力，天下崩坏得只怕越快。臣恳请陛下，改弦……”
一个雷将睡梦中的崇德天子惊醒了，他展开眼睛，远远的，一种奇特的悲惨的买卖传了过来，戚戚沥沥，却似鬼泣普通。崇德天子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又细细的听了一下，才听清楚，那是有宫女在打更的声音。
“当然是带人到那些富户家里，把他们临时用不上的粮食‘借’出来了。”玄逸道，“当然，既然是‘借’，我们便要留个‘借券’给人家。奉告人家，将来我们得了天下，他们便能够拿着这些借单来向我们要账。”玄逸笑嘻嘻的答复道。
傅元宪听了，却又开口道：“陛下，自古德政为本，兵刑为末。陛下用臣为兵部尚书，臣晓得陛下是看臣当年在贵州有过讨平兵变的经历。但臣当年在贵州讨平兵变，也并不但仅只是靠……”
“薛冰庭死不足辜！”停一停，又说：“要不是有张炳忠、黄得意这班流贼，朕何故会有本日艰巨处境！”
“当然不能抢了。我们是吊民讨伐，是保护公理，不是到处掳掠的流寇。”玄逸道人义正辞严隧道，“我们当然不能抢。我们是借。”
崇德天子瞪了陈发圣一眼，却还是对范复纯道：“如果变更，湖广的军队，张炳忠如何办？现在湖广那边和张炳忠的作战恰是紧急的时候。张炳忠已经被官军打败了，但如果不能乘胜追击，给了他喘气的时候，他说不定就会死灰复燃。那湖广的剿匪就前功尽弃了！变更山东的刘泽清，安徽的刘良佐，变更刘良佐，到汝州的间隔近两倍于湖广，变更刘泽清，路程几近三倍于湖广，又如何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