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茶几乎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做瞎子也没甚么不好,”她忽笑道,“有人服侍着吃穿,陪着谈天解闷,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只需人参?”阿箩奇道。
“当年叶钧揭露叶未央为‘人皮画匠’,江湖中人皆欲夺叶未央人头而名闻天下,可惜无一人到手。‘人皮画匠’在这两年中仍然制造了五起命案。”龙不归道,“‘玄冰宫’的‘冰焰刀’,‘清闲派’的‘囿灵神剑’,‘天一阁’的‘龙凤双环’,‘芙蕖山庄’的‘奔月神弓’,以及‘菩提门’的‘赤霄锤’,此五样神兵尽落入‘人皮画匠’之手。”
“你若想与他相见,现在追倒也来得及。”他道。
完颜宗望心想,那蔡攸正想让本王分开江南、北上归金,这“富甲山庄”的仆人竟在此时下了如许的毒,可也是巧了。
龙拂袖凝眉道:“若未看错,小冷女人所中之毒,乃是‘眼儿媚’。此毒与夜香木兰有近似香气,芳香芬芳,若只以皮肤触之,并无大碍。但若落入眼中,与眼泪相合,则激起其毒性。这类毒失传好久,老身也是在册本中看过,‘富甲山庄’的庄主又是那边寻来?”
“我虽为西夏人,从小却发展在大宋,宋国之于我,便是故里。虽无忠君爱主之心,却也是千万不想大宋有难。”她道。
“徽宗既在镇江,你怎不擒之而邀功?”她又道。
完颜宗瞥见她神采惨白,忙道:“你的病情不容担搁,马上出发罢。”
“总算听明白了,原是钦宗赵桓怕他老子在镇江复辟,急着赶他回京呢!”完颜宗望拍掌大笑数声,“南朝真真好笑至极,眼下已是江山不保,却还在父子猜忌争权。”
“可有解药?”完颜宗望问道。
“穆先生早已分开姑苏,此人行迹飘忽不定,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龙不归叹道,“山荆和阿箩都略懂医理,不如让她俩尝尝。”
“呵,山下有两伙人,一伙是蔡攸的人,一伙不知是谁。他较着在帮蔡攸,莫非他不是朝廷的人?”
她“蹭”的起家,面前倒是乌黑一片。忽地神采黯然,缓缓坐下不语。
“不必,”她摇点头,“畴前我没瞎时,看不懂他究竟在帮谁,究竟在做甚么;现在瞎了,更是看不见、看不懂了。见了他,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刀剑相向。她叹了一口气,那声感喟悠长而无法,闻者只觉心尖一颤。
“你缠着我做甚么,还不快回苗疆帮你哥哥和青鸾女人?”阿箩嗔道。
完颜宗望笑道:“同为夫客气甚么。”
侍卫将她带到完颜宗望劈面坐下,她被劈面而来的山风吹得打了个寒噤。完颜宗望皱眉道:“快将车里的披风取来。”侍卫依言取了披风来,完颜宗望替她披上,方复又坐下。
“启事有二,一是本王受了蔡攸之惠,寻到了你,自当践诺取信;二是本王原不想背信攻宋,今次且放那徽宗一马。”他道。
“本来他尽忠大宋朝廷。”他道。
冷飞雪心想,如果他们晓得面前的这位便是金军将领完颜宗望,可不得群起而杀之?她假装咳嗽,道:“阿箩姐姐,我让这位朋友陪我一道北上寻药就好,你还是留下,到时也可帮衬温大哥他们。”
冷飞雪益发猎奇,屏息凝神聆听。却听山下有人朗声道:“微臣奉圣上之令,恭请太上皇北归汴梁,今有大学士蔡攸抗旨不遵,当场□□,格杀勿论。”
龙不归道:“金人南下侵宋,占我城池,杀我同胞,很多武林人士皆投身抗金义举。温若与十六带领轩中弟子,前去开封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