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起家告别。
歌姬哈腰赔笑,替赵洛寒满上一盅酒,纤手捧杯,送至他唇边。他拧眉推开,瓷杯落地,收回一声脆响。他轻咳一声,冲那歌姬摆手,表示她退下。
赵洛寒讪讪一笑:“没有。”心想,过几日小冷就会来到此地罢。当年,是沈千柔在闹市发明受伤的小冷,将她带到轩中顾问,只可惜……
“酒意上头,不如他日再谈。”赵洛寒揉了揉晴明穴。
公子哥儿干笑两声,也不说话。
屈指一算,“碧落轩”与“富甲山庄”合盟倒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一冰肌玉骨、身姿袅娜的少女立于梅树下,冲他蹙眉娇嗔。恰是那“婢女居”的仆人沈千柔。
赵洛寒冷静叹道,你懂个屁,我这是救了你们性命。心底又深思,眼下是政和元年事末,也该是小冷进“碧落轩”江南分舵的时候了。
庙里,一墨衣男人抚胸咳血,狼藉的发遮了半个脸。他半跪着,以一把吴钩支撑全部身材,钩身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美色当前,赵轩主不闻不问,倒盯着我瞧起来了。”那公子哥儿勾唇轻笑,狭长眼睛微微上扬,倒有几分不逊女子的妖娆。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轩主身子可有不适?”白一忠轻声道,“要不让沈丫头过来瞧瞧?”
沈千柔请他进屋。又取出一套玉质茶具,以茶碾轻研茶叶,细细磨成茶粉。
郊野。一座烧毁古庙沉默卧于乱石堆里。半夜已过,四下阒寂,头上明月白净如水。透过窗洞穴,但见庙内光影摇摆,显是有人生了火。偶有零散人声飘出,和着北风哭泣,徒增诡异。
白、洪二人面面相觑。
他将赵洛寒尸身翻转,割下厥后背处一块皮肉,放入黑布中裹好,走出破庙,身影垂垂被夜色淹没。
赵洛寒拜别后,女弟子们七嘴八舌群情开来。全部“碧落轩”都知,轩主偏疼沈千柔,哪怕是她园中的石头,他也视若珍宝。世人总爱拿他二人调侃,他凡是不怒只笑。弟子们如果出错了,尽管去求沈千柔,她总能等闲停歇轩主的肝火,怎的轩主本日这般变态……
“是么。”赵洛寒目光瞟向白一忠。
洪浩摸了摸两撇髯毛:“现下是政和元年(1111年),岁末端。”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下了几日的雪,终究停了。
白一忠见他目光飘忽犹疑,心中甚是奇特:莫非轩主窜改主张了?不由下认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孤灯大刀”。一旁的洪浩见了,低声道:“轩主怎的还不命令?榔头棒棰的,看爷剁了姓叶的小白脸。”
洪浩悄悄冲赵洛寒挤眉,赵洛寒一时不知产生了甚么,只板着脸,沉默不语。诸人一眼不敢眨,只等他命令。他却心境混乱,云里雾里。
“在等人么?”她淡淡道。
“轩主,我们这是真要缔盟?”白一忠迷惑道,“原打算不是将他们一锅端了?怎又临时改了主张?”
沈千柔见他古古怪怪,不知出了甚么事。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见他转成分开。
……
“来世投个好人家。”面具人叹了口气。
——赵洛寒被一阵委宛圆润的歌声惊醒,睁眼环顾四下,却觉醉意昏黄,面前红袖绿影,珠钗玉珰,更有酒香四溢,软玉在怀。
他摇手表示她且停止,湛黑的眼眸看向劈面的公子哥儿——锦衣华服,墨发高束,薄唇紧抿,好不姣美。
他皱了皱眉,道:“有空多习武,大好工夫莫要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