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十年!
不是问,是陈述究竟。
李天华转头,利诱地打量和尚,很快想起来了:这和尚他见过,就在李老太太的丧礼上。
这十年,是李卓航磨练他、磨练李天明的刻日。
李卓远睁大眼睛,颤声问:“此话当真?”
李卓航淡淡道:“我向来一言九鼎。”
十年后,李天明便长大了。
李菡瑶眸子一转,道:“祖母养的我才要带。我瞥见麻点,就能想到祖母。爹爹说,这叫‘睹物思人’。――瞥见王妈妈也会想。祖母在地下有祖父陪呢。”
李卓远心想:家主对李卓然绝望透顶,又怕影响老太爷的名誉,已绝了过继李天华的心机,重新挑选李天了然。
李天华仿佛不信。
在大门口,她们顶头遇见王妈妈。
李卓远忙欠身应是。
天井里,众妯娌也簇拥着江玉真出来了。
这便是李卓航的战略:安抚李卓远,伶仃李卓然,不让他们有联手反叛的机遇。
他看得出,女儿表情很雀跃。
他慎重地用上了尊称。
这话哄鬼呢。
他如此冲动,族人的反应更不消说:李卓航对李卓远竟然如此大手笔、大魄力,那他们呢?
和尚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炒花生给小娃娃,“给你吃。”
它是追着鸡蛋走的!
李卓航环顾世人道:“你们不必眼红,我不白给的,三年、十年的前提摆在这。若你们也能做到,我自当一视同仁;若不能,还是脚结壮地的好。不然,我送你一间铺子,你保不住还是被人挤垮,或者被人侵犯。”
李卓航一家下车、上船,世人又是一番保重道别,擦着眼泪、挥动手目送那船驶离了渡口,向下流行去,很快被晨雾淹没,消逝在拐弯处、山那边。
李卓远再次欠身道:“愚兄定不负家主厚望!”
嗯,可不就是哄鬼!
世人鱼贯跟上,恭敬恭送。
李卓远当即起家,微微欠身,抱拳道:“请家主放心,愚兄定当竭尽尽力,不负家主所托!”
李天华道:“我不吃。”
书房里,李卓航正跟族人说话,族人只要没分开的,都来了,一是送行,二是李卓航有事交代。
李天华猜疑地看着他的背影。
天还没亮,墨管家便批示下人往月河渡口搬行李,马车拉了一趟又一趟,另有肩挑手提的,络绎不断。
十年,瑶儿也长大了!
李卓航一眼看出关窍,道:“王妈妈,带女人上车。”
他临行前,做了一项决定:升李卓远为大掌柜。并道:“若你能在三年内,将收益翻一翻,我便让你统辖承平商号在徽州统统买卖;若在十年内,将徽州的财产翻一翻,十年后,这些财产就归到你这一房名下。”
江玉真道:“我让王妈妈带她先上车。”
李卓远坐下后,身子还在微颤。
王妈妈忙应是。
和尚道:“这不是偷的。”
和尚却在李天华身后站住了。
王妈妈气坏了。
这十年,他需求稳定李氏旁支,李卓远是不二人选。
月河渡口,雾气格外稠密。
麻点便顺利上路了。
来到内里,就见王妈妈和李菡瑶对峙,李菡瑶忙叫“爹爹”,麻点的蛇头也高低点了两下。
它很想跟李菡瑶走。
李卓航手往下虚压,“坐下。”
李婆子因为是吊颈,且事涉女子名节,私生子一事非论真假,都不但彩,故而只停灵三日,便下葬了。
为甚么要给他花生吃?
李天华从南村口飞奔出来,小小的身影快速靠近月河,却没有往渡口去,而是跑上了月桥,站在桥上望着李家的船在晨雾中逆流而下,喃喃道:“姐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