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一时难受,想起李氏妇结案后那双含泪的杏眼,“蜜斯冒驰名声毁于一旦的风险来为妾身昭雪,大恩大德,无觉得报,愿为蜜斯立了长生牌位,日日烧香敬祷彼苍,保佑蜜斯一家长命百岁”。
世人闲话一回,苏妙真本身挤到苏妙茹与苏妙倩中间,又拉过姐姐苏妙娣一同坐上软塌,把丫环们都赶到一边去玩,四人也从一言不发的难堪垂垂说了点话。
苏妙真听得苏观河言语间并没有透暴露任何不当的信息,晓得能安了王氏的心,也心头一松,朝王氏望去,母女二人互换了个眼色。
李氏妇吃了那么很多苦才守得云开见月明,这还是碰到了一个背景深厚为人廉洁刻薄的扬州知府,才不至于官官相隐,却不晓得天下之大,能有几个,有李氏妇那样的运气,并且这运气,也还是滚了钉板,挨了百杖换来的。
苏母赶紧把她扶起来,她言毕只抿着嘴巴笑,一派灵巧模样。
王氏也道:“娘,您别看真姐儿现在听话,那也就在您面前了,在我和她爹面前,那可皮得很,哪有我们娣姐儿一半费心。”看了她一眼,把苏妙娣推了来。
苏妙真两世为人,对如何讨大人欢心最清楚不过,她笑了笑,拿出一副好似害臊又亲热的模样,缓慢地弥补道:“真儿很想您。”
她不时留意廊柱上五彩斑斓的草木鸟兽绮文,摆放着锦鲤莲花盆与珍草异花的宽广天井,摆布的东西厢楼进深稍浅正厅……
“岳父对李氏妇一案的些许细节非常猎奇,就多留了我一会儿,倒叫娘挂记了。”苏观河抚须一笑。
苏母直连声道:“我看我们真姐儿是极好的,瞧着聪明的,模样又好,老二家的可不准再说我家姐儿好话了,平白难为了孩子。另有娣姐儿,真是个划一孩子,这绣活真是绝了。”心肝肉儿地搂着苏妙真亲热了一番,把苏妙娣也牵过来非常赞了一回,方让她们给俩位伯母,嫂子见了礼。
苏妙真用力点头:“是呢,就是有大师说我和水相克,我娘并不让我去耍。”
如王氏所言,她不过十三岁的女子,熟读四书五经尚且不算特别,毕竟江南大户人家的女儿家现在不兴只读《女诫》了,精通诗书已经成了个民风……
外头立着的洒扫婢女一一与王氏等人见过了礼,待进了正厅,方对伯府的贵重认识更深一层:厅内举凡柱、梁、枋、椽、望板、门窗、花板等无一例外以宝贵的金丝楠木做用料,且用料粗硕,仅楠板屋椽厚度即达十数厘米,繁华可见一斑。
苏妙真听他提到李氏妇一案,忙忙看去王氏,果见她和苏观河悄悄使眼色。苏观河安抚地朝王氏与苏妙真这边一一点头。
牛四家嬷嬷刚回声出去,就闻声苏观河在门外喊道:“娘,儿子已经返来了。”便见苏问弦跟在他身后,一并入来,一一贯苏母,王氏,大房陶氏,三房卫氏施礼,苏妙真脆着嗓子喊了声“爹爹”“哥哥”,见他二人虽有疲色仍含着笑朝她看来。
“啊,我晓得,三年前二伯母提过,说真mm你在瘦西湖差点淹死了。”苏妙倩一脸怜悯。
苏妙至心道,固然妙娣姐没在船上做给老太太的礼品,但确切备下了很多袜子帕子荷包的物件,她也不算扯谎。
苏妙真愈想愈抑,幸亏她之前已经把这里头的事想了数遍,才没如第一次那般失态到砸杯扔碟。饶是如此,也无认识地拧着帕子,只皱眉深思道――不知李氏妇现下如何了,她不顾性命为夫君伸冤,想来那一贯难为她的婆母也能碍着这份情意,再不能动辄吵架儿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