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郎二十出头年纪,身材矮壮,脸面略长,有几分像余氏,但没不足氏的阴沉呆板像,倒是显出几分驯良模样。这时候他就搓动手,略略踌躇着,要劝不劝地说:“三弟妹,你大嫂她……她也不是个坏心。就是说,十贯钱一把的椅子,要价太离谱。要不……三弟妹,咱换家看看?”
“是以谁也不亏。”江慧嘉也笑起来,又催掌柜写契纸。
为了分炊大计,这时候倒不宜过量胶葛了。
江慧嘉道:“官方兑换价,最高但是一千三百文换一两银,此次换价倒是一千两百文,掌柜的可莫欺我不识数。”
掌柜的神情却慎重起来,当下持续写:“今收到青山村宋熠之妻江氏铜钱两贯……”
江慧嘉心中定念,面上就暴露了几分冷意:“大嫂的意义是叫我不要买轮椅?就由着三郎整日介躺床上,行走坐卧到处不便?”
紧接着她就同掌柜说:“掌柜的,轮椅我是故意要买,但您是实诚买卖人,也该晓得十贯钱确切太贵。我这顶着家里头压力,不敢夸大口,只能说,八贯钱我必然拿出来,十贯确切不可。您如果感觉这买卖能成,那我们就定好了,八贯钱买这轮椅。如果实在不成,我却只得另想体例了。”
江慧嘉又对掌柜道:“便是八贯钱,掌柜的如果觉着能成,便说个定钱。我这就交了定钱,我们再写好契纸,十今后我好来取轮椅。”
江慧嘉道:“请指教。”
“十贯!”惊呼出声的是张氏。
掌柜拈须笑了笑:“既是要轮椅,倒也不难办。”
掌柜也笑:“但一千三百文可不易换得,一千两百文才是常价。”
宋大郎也在背面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掌柜便提笔写下:“今收到……”写了三个字,看向江慧嘉,正要发问,江慧嘉已经自报流派,“我姓江,青山村人士,夫家姓宋,外子名唤宋熠,熠熠生辉的熠,掌柜的可写明白了。”
银子她是分两边袖袋装了,铜钱则另用一个荷包装着挂在腰间。
这回江慧嘉能大手笔带这么多银子出来,实在那二十两银中,有十九两是宋熠给的。
江慧嘉浅笑道:“略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内心也是微浅笑,忍不住想,这回说的这句话,略有台词感,并且非常耳熟,仿佛是很多古文小说里被用烂了的。
“罢了罢了!小娘子先交两贯定钱罢!”掌柜苦笑连连,直道,“某这回当真是看在小娘子对夫君有情有义的面上,大亏了!大亏了啊!”
江慧嘉“嗤”一声:“说来讲去,大哥也是叫我不买这轮椅呢!你忍心看着三郎刻苦,我却不肯。我手上有嫁奁,大不了花光嫁奁,也要叫三郎不过现在这苦日子!”
掌柜接了银子,拿出一个点子小秤来称,称下来是二两一钱银,折得铜钱两贯零五百二十文。此人便连连道:“官方兑换代价是两贯零一百文呢,小娘子,这回小店可亏大了。”
江慧嘉嘲笑起来,又看向宋大郎:“大哥同大嫂也是一个意义么?以为三郎不需求轮椅,这轮椅不值当买?”
凡是商家说亏,实在还肯卖的东西,那必然是有赚的。
但江慧嘉这么个还价法,竟叫他无话再说。
要不是出于对这位“纯粹前人”的信赖,她能被误导成如许,傻乎乎一向用“四轮车”来指代轮椅吗?可见本土人也有不靠谱的时候,宋三郎你固然号称学霸,可惜钻故纸堆短长,知天下事却一定啊!
不提江慧嘉囧雷囧雷的表情,她面上还是暴露了欣喜之色,赶紧说道:“轮椅之说用词贴切,正应当是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