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玄明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屋子里的墙壁。
自王朝立于此，皇族世代便居住于这个宫室当中，算下来，也是列祖列宗住得祖宅，华丽归华丽，只可惜内里早已腐臭，既然是烂了梁柱的屋子，那么倒下也是迟早的事。
白玉一惊，惊诧地看他。
不过，玄明停顿半晌，便道：“不过……我没甚么想问的。”
玄明想说的是“既然我们有孩子”，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他看着白玉的眼睛，明白对方懂了，便干脆不再说下去。
玄明现在的处境，让他并不喜旁人晓得他的爱好，故他虽爱琴，却极少亲身弹奏，也不知本日为何俄然要弹。不过他既然想操琴，白玉倒也不会拦他，便点了点头，谁知……待玄明起手拨弦，琴音流利地从弦间流出，还未等一段弹完，白玉已然大惊失容，震惊地看向他――
因而玄明微微一顿，接着往下说：“……我虽不知到底出了甚么事，但实在我对本身为安在此、有何任务在身，心中多少稀有。自我担负太子，看到放在库房中的那些破褴褛烂的东西起，我便明白了……现在这个王朝陵夷、气数将近，怕是早已救不返来的，以是我在此……只怕便是要跟这个活了几百年的故乡伙做个了断。”
玄明天然一向是玄明，除了少了额上那枚红印，他的边幅脾气都没有变，只是毕竟成了凡人，忘了那些前尘旧事。且他毕竟要从婴孩重新长大，哪怕在这宫闱争斗当中被教得少年早慧，现在又已是青年年纪，毕竟是比白玉影象里整天在竹林中操琴的夫君要来得年青些，可本日……
玄明并不急，他想了想，天然地抬手取了早已筹办好的秦放在膝上，笑道：“玉儿，我操琴给你听吧。”
不过正如他所说，这算不得甚么大事。
当晚，月色临空，白玉借着月华踏入玄明宫室当中时，却发明屋内并未燃灯，玄明一人端方地坐在黑暗中，他面前摆着桌案，桌上摆着精美的酒壶和小小的酒盏。见她出去，玄明似是淡淡一笑，道：“玉儿。”
白玉一愣。
白玉一时有些慌乱。
玄明说到这里，抬手摸了摸下巴，道：“虽说不知能不能胜利，但总归应当尝尝。我……已有筹算。”
玄明弹得并非是人间的曲子，而是他在竹林中喜好的曲子。白玉在那竹林中与他相伴了近百年，天然不会听不出来，立即方寸大乱。
话音刚落，白玉神采已然大变，明显并不晓得玄明竟然会与云母碰了面，且不说云母本来大多数时候是以游仙的状况在长安走动的，白玉并不晓得她本日在单阳会新帝时也跟畴昔了，顿时面色惨白。
云母此时也反应过来，检验地点了点头，但想起那位人间天子如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另有那种想不起在那里见过的熟谙感……云母怔了怔，毕竟感觉在乎。
玄明那里舍得她暴露这般神情，放下琴，干脆便将人拽入怀中，搂着她的腰，捧着脸亲了亲，待她靠近了，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既然不但愿我晓得，我就不晓得，今后，也不会再见她了。”
想了想，云母不知为何又有些担忧，不由得问道：“我刚才……应当没有说错甚么吧？”
“……来了。”
畴昔玄来岁长她千岁万岁，看她总跟看个孩子似的，可换到现在，反倒是她年长玄明几百岁，主动权也在她这里。但是恰幸亏这一顷刻，白玉感到了些奥妙的不平衡感，玄明的声音沉了，和畴昔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