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四老爹在秦二侉子的下处,每日打拳、跑马,倒也不孤单。一日正在那边试拳法,外边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肥大身材,来问南京凤四老爹可在这里。凤四老爹出来会着,认得是陈正公的侄儿陈虾子。问其来意,陈虾子道:“前日胡府上有人送信,说四老爹你来了,家叔却在南京卖丝去了。我今要往南京去接他,你白叟家有甚话,我替你带信去。”凤四老爹道:“我要会令叔,也无甚话说。他向日挪我的五十两银子,得便叫他算还给我。我在此另有些时担搁,竟等他返来罢了。操心拜上令叔,我也不写信了。”
又过了几天,陈正公把卖丝的银收齐备了。辞了行仆人,带着陈虾子,乘船回家,趁便到嘉兴登陆,看看毛胡子。那毛胡子的小当放开在西街上。一起问了去,只见小小门面三间,一层看墙。进了看墙门,院子上面三间厅房,安着柜台,几个朝奉在内里做买卖。陈正公问道:“这但是毛二爷的当铺?”柜里朝奉道:“尊驾贵姓?”陈正公道:“我叫做陈正公,从南京来,要会会毛二爷。”朝奉道:“且请内里坐。”后一层便是堆货的楼。陈正公出去,坐在楼底下,小朝馈奉上一杯茶来吃着,问道:毛二哥在家么?”朝奉道:“这铺子原是毛二爷开端开的,现在已经倒与汪敝东了。”陈正公吃了一惊道:“他前日可曾来?”朝奉道:“这也不是他的店了,他还来做甚么?”陈正公道:“他现在那边去了?”朝奉道:“他的脚步散散的,知他是到南京去,北京去了?”陈正公听了这些话,驴头不对马嘴,急了一身的臭汗。同陈虾子回到船上,赶到了家。
国公府内,同飞玩雪之觞;
来宾楼中,忽讶更阑之梦。
且说这毛二胡子,先年在杭城开了个绒线铺,原有两千银子的本钱。厥后钻到胡三公子家做傍友,又赚了他两千银子。搬到嘉兴府开了个小当铺。此人有个弊端,啬细非常,一文如命。迩来又同陈正公合股贩丝。陈正公也是一文如命的人,是以志同道合。南京丝行里供应丝客人饮食,最为丰厚。毛二胡子向陈正公道:“这行仆人供应我们,顿顿有肉,这不是行仆人的肉,就是我们本身的肉,摆布他要算了钱去。我们不如只吃他的素饭,荤菜我们本身买了吃,岂不便宜?”陈正公道:“正该如此。”到用饭的时候,叫陈虾子到熟切担子上,买十四个钱的薰肠子,三小我同吃。那陈虾子到口不到肚,熬的净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