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泰来道:“我和四老爷天然是对下。”陈木南道:“先生是国手,我如何下的过?只好让几子就教罢。”聘娘坐在中间,不由分辩,替他排了七个黑子。邹泰来道:“如何摆得这些?端的是要我出丑了。”陈木南道:“我知先生是不空下的,现在下个彩罢。”取出一锭银子,交聘娘拿着。聘娘又在中间逼着邹泰来动着,邹泰来勉强下了几子。陈木南起首还不觉的,到了半盘,四周受敌。待要吃他几子,又被他占了外势;待要不吃他的,本身又不得活。及至厥后,固然赢了他两子,确费尽了力量。邹泰来道:“四老爷下的高,和聘娘真是个敌手。”聘娘道:“邹师父是向来不给人赢的,本日普通也输了。”陈木南道:“邹先生方才清楚是让。我那边下的过?还要添两子再就教一盘。”邹泰来因是有彩,又晓的他是屎棋,也不怕他恼,摆起九个子,足足赢了三十多着。陈木南肚里气得生疼,拉着他尽管下了去。一向让到十三,共总还是下不过,因说道:“先生的棋实是高,还要让几个才好。”邹泰来道:“盘上再没有个摆法了,倒是如何样好?”聘娘道:“我们现在另有个顽法。邹师父,头一着不准你动,随便拈着丢在那边就算。这叫个‘凭天降福’。”邹泰来笑道:“这成个甚么款,那有这个事理!”陈木南又逼着他下,只得叫聘娘拿一个白子混丢在盘上,接着下了去。这一盘,邹泰来却杀死四五块。陈木南正在暗欢乐,又被他生出一个劫来,打个不清,陈木南又要输了。聘娘手里抱了乌云覆雪的猫,望上一扑,那棋就乱了。两人大笑,站起家来。刚好虔婆来讲:“酒菜齐备。”
那来宾楼有个雏儿,叫做聘娘。他公公在临春班做正旦,小时也是极驰名头的。厥后长了胡子,做不得买卖,却娶了一个老婆,只望替他接接气。那晓的又胖又黑,自从娶了他,鬼也不上门来。厥后没何如,立了一个儿子,替他讨了一个童养媳妇,长到十六岁,却出落得非常人才,自此,孤老就走破了门槛。那聘娘虽是个流派人家,内心最喜好相与官。他母舅金修义,就是金次福的儿子,常时带两个大老官到他家来逛逛。那日来对他说:“明日有一个朱紫要到你这里来玩玩。他是国公府内徐九公子的表兄。此人姓陈,排行第四,人都叫他是陈四老爷。我昨日在国公府里做戏,那陈四老爷向我说,他实在闻你的名,要来看你。你将来相与了他,便可交友徐九公子,可不是好?”聘娘昕了,也实在欢乐。金修义吃完茶去了。
虔婆又吃了两杯酒,醉了,涎着醉眼说道:“他府里那些娘娘,不知如何像画儿上画的美人。老爷如果把聘娘带了去,就比下来了。”聘娘瞅他一眼道:“人生活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