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撞到一起,那素净女子迎着周大笑道:“问周老爷子安,周老爷子这急仓促地是去做甚么?”
三子无人可用,三孙更加变本加厉,独一一个灵气智能,乃至通身气度能与本身少年时媲美的孙儿,恰好成了甚么纨绔的班头,每日无恶不作,将庐州城搅得天翻地覆。
……
几位掌柜都点头称是,姜仲起家与范二老爷及诸位掌柜告别,随周大出了正屋,去见范老太爷。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本日把示君,谁有不伏侍?”范老太爷俄然念叨姜仲退敌的那首诗,然后评道:“我对文墨实在并不精通,偶尔读读书,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但我心中对公子这首诗非常赞美,最喜好那股脱口而出的豪气,不怪那些跳梁小丑没法对抗。”
向前走了一段路,姜仲刚想要开口问“关二爷儿”这个称呼的典故,周大主动说道:“这女娃是大老爷家轩哥儿的媳妇,本姓关,据称能舞家中那柄家传的大刀,有一身惊人的技艺,且为人夺目无能,掌管府中女眷的一应事件,老太爷故而赐了她一个‘关二爷儿’的诨名。”
姜仲浅笑点头,道:“公然贴切。”
“很好。”
两人说着走到游廊绝顶,只见周大前面朝东拐了一个弯,走几步又向北转,穿过一个角门,上了一条南北通的通衢,大抵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又是一座穿堂,周大微微回身请了一下:“这就到了。”
范老太爷似在回想旧事,道:“不晓得人留葫芦于我那孙儿的事情,府内高低多数晓得,扶摇与你说了,并不奇特,但不晓得人当年除了留下那只葫芦,还留了八个字于我,至今这八个字也只我一人晓得。”
那女子一听是太爷的事,不敢担搁,转头对丫环们说道:“都长着眼睛,还不把路让开,挡着周大爷的路。”说着又转头看了眼姜仲,浅笑点头,姜仲看着那叫“关二爷儿”的女子,暗赞了一句“好精干的女子”。
“坐。”
如此一来,商圣世家千古盛名何故为继?范府庞大师业何故为继?通府高低长幼来日出息何故为继?
姜仲心中猎奇,却也不好多问,洗耳恭听着。
“嗯,我那孙儿,论灵气虽不比小陈公子你,然于同龄少年中并不落下风。”
姜仲沉吟半晌,只说了四个字:“何故为继?”
就在这时,姜仲忽觉体内那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豌豆颤了一下,心中随之一动,用余光摆布看了看,心想:“近处必然伏着数位技艺不凡的暗哨。”一昂首却看到一名麻衣老者正坐在凉亭边昂首看天上的白云,不消猜也知那位便是十国真正的首富、范府家主范老太爷。
姜仲说这四个字,有概而括之之意,正如王扶摇那日所说,“大户人家无新奇事”,不过就是担当家业的题目,范老太爷有三子、三嫡孙,此后如何分派产业,是没法制止的困难,既要包管子孙敦睦,又要使得家业稳妥秉承下去,如何能够不忧心忡忡?
“如何?”
而范老太爷听到这四个字,却震惊了别的一桩如鲠在喉的苦衷:
“小子妄言,先请老爷子恕罪。”
姜仲也昂首看向天空,看到一团团白云连缀相接,正在缓缓挪动,说道:“云性喜涣散自在,随遇而安,老爷子怕是可贵此等闲趣。”
范老太爷道:“有日我读《诗经》,读到这么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刚才陈公子说我心忧,可否说说我心忧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