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悄悄爬上枝头,扒开稀少云层,暴露大半丰腴月轮,固然未到满月时节,却也光彩四溢,亮如明灯。一阵轻风拂过竹梢,竹林随风摇摆,收回沙沙轻鸣,银色月光缓缓洒落,映在地上好似满地银霜,配上竹影、荷塘,更显出几分诗情画意。只是本日这栋高雅天井再也找不到半个生人,只要几盏白底黑字的“冥”字灯笼跟着哭泣冷风扭捏,任凭月色再美,也要变作阴沉鬼气。
“前朝……九龙环……”看着再次被夜色覆盖的李家庄,沈雁悄悄吐出了两个词,此次他夜闯李家庄,探到的动静实在可观。如果这统统真的跟九龙环有关,那么从两年前那场悬案开端,统统就都有了头绪。
缓慢把被褥推回原样,那人用手在床上悄悄一撑,飘上了床帏当中,这是架丰年初的老床了,常日坐在床板上恐怕都要嘎吱摇摆两声,更别提攀上镂空床架,但是那人的行动却如此轻巧,别说床板,就连低垂的床幔都纹丝不动,看起来底子不似藏了个活人。
如此瘆人气象,却未让沈雁退开一步,一只手悄悄背在身后,他吸了口气,朗声说道:“不知是摘星楼上哪位高朋,可否现身一叙。”
丫环忍不住又劝了句:“实在内库也没甚么值钱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还不如庄子和店铺的产出,回甲等老爷把外库盘点出来,内库能够渐渐再来嘛。”
悄悄喘了口气,那人摘下了一向盖在脸上的面巾,洁白的月光映在脸上,终究照出了他的样貌。那人,恰是白日被李二赶出庄去的荡子沈雁。
李家庄的白事一向持续到天气渐晚,才陆连续续送走客人。但是李老爷子平生交友了无数朋友,却也不是没有仇敌,现在老爷子新丧,天然会有好朋友帮李府守灵护院,助李二撑过最后这段艰巨光阴。对于这些朋友,就算李程明再如何不晓事,也知此中重轻,更别提现在他另有位心机敏捷的贤浑家,帮他摒挡宅院,更是让那些留下来的客人宾至如归,交口奖饰。
“看你说的。”妇人轻笑一声,云鬓微偏,“库里的前朝旧物可很多呢,说不好值甚么代价,总归都是老爷的私产了,总得让他放心才好……”
那声音也轻荏弱弱,听起来温婉贤淑。
绕过层层天井,又躲过如同牛毛般的保护,花了足有大半个时候,那条身影终究踏出了包抄,在矗立的院墙上悄悄几点,飘然飞了出去。但是他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持续提气向远方奔去,一向到李家庄的灯火逐步耗费在夜色当中,他才停下了脚步。
祝府究竟藏有甚么奥妙?当查过白峦峰被烧过的库房后,沈雁还真找到了一些之前从未发明的东西。白峦峰那场火烧的太快、也太洁净,不但让被骗上山的甘三郎背上了罪名,也暴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马脚。那火,毫不是一把柴薪能烧起来的。在乌黑的残垣中,沈雁发明了几点不易发觉的玄色液体,触之粘腻,有一股刺鼻气味,像是某种油类。但是任何火油都没法做到水泼不灭,如许的油液,也必定难以寻得。
此处恰是李老爷子生前所居的沧浪斋,因为仆人去得俄然,又未过甚七,这间院落便临时荒了下来,现在李府人丁也不畅旺,又没几个配得起老爷子的雅阁,能够想见这间院落临时不会有新人居住。
现在李家已经尽数归李程明掌管,他这院落天然敞亮的很,不过孝子要在正堂守灵,现在院子里也只剩下李二的新婚老婆。方才结婚就碰上家翁过世,红艳艳的喜服都要变成丧服,这个院落天然也落得冷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