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黄河上是有雾的,像是耐久不衰的浑浊水汽没了日头的压抑,肆意冲出河面。在水雾的覆盖下,污流显得愈发安好,就像一条甜睡中的巨龙,偶有风声刮过耳畔,也像那恶龙在睡梦中收回的悄悄鼻鼾。
听到这话,荡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旋即又变成了难言的苦涩,很久以后,他慎重回道:“多谢。”
轻浮的无影剑在月光下看起来近乎透明,和那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交相辉映。沈雁笑了笑,接太短剑,顺手又递来一物:“我也得了把剑,恰好赠你。”
荡子顺手接过,身形就是一滞。握住掌中的是一封血书,笔迹已经变得暗红浑浊,还残留着丁点血腥味儿。这两天睡的太少,又中毒太深,他的眼睛实在已经不好使了,定睛看了好久,才看清血书上的笔墨。
又是轻功飞掠,又是冒死战役,沈、严二人早就怠倦不堪,现在上了船,天然要盘膝运功。在这安好的水雾微风声包裹下,连入定都变得如同堕入沉眠。撑船的老夫最开端还絮干脆叨说些甚么,但是船越往河心滑去,他的话也就越少,像是怕打断恶龙的好梦。
两人视野订交,不由都笑出了声,严漠悄悄一摆手中的船桨,那艘孤舟飞也似的向对岸驶去。
沈雁一哂,大风雅方上前两步,严漠也不介怀,伸手揽住他那条尚且无缺的臂膀,足下轻点,两人一起朝河边奔去。
严漠却可贵的挑起了唇角,暴露个模糊笑容:“小时候跟徒弟学武,不让吃肉,只能本身下河抓鱼。”
咻咻风声吹过乌蓬,夜露愈发浓厚,一叶孤舟就这么飘在宽广安好的大河之上,仿佛在逆流而下,又仿佛永久不动。悠远的浓雾中时而传来几声闷哼,时而又有兵器订交的金铁之声,伴跟着滚滚不断的水波起伏,就像一首昏黄夜曲。
但是严漠不说,沈雁却悄悄抽了抽鼻子,暴露点讶色:“追魂散?也有人在追你?对不住,迟误了你的时候。”
没了兵器,没了暗器,身中奇蛊,毒入肺腑,乃至连臂膀都损了一条,这时的荡子仿佛只要任人鱼肉一途,但是他连脸都未曾转过,尚能转动的那只手中,指尖弹出一道闪光,刹时没入杀手的眉心,那佝偻的身躯摇了一摇,朝船外栽去,沈雁却俄然伸脱手,拉得不是即将跌入水中的尸身,而是尸技艺中的利刃。
当时严漠每天吃得都是毒虫,漫山遍野连个普通活物都没,为了摸些鱼虾充饥,他不知花了多大力量。像是被他的浅笑所染,沈雁微锁的眉峰也伸展开来:“别说,当年后山的兔子都让我祸害光了,轻功就是当时候练到了入门……”
过了好久,又像是转眼以后,船头响起哗啦一声水响,只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指扣住了船面,五指苗条,指节纤瘦,如同一只坠江而亡的幽魂攀上了船头。不过如果幽魂,怕也是个能够写到话本里的俊美鬼物。
“你会荡舟?”荡子不由猎奇问道,能在凶恶非常的黄河里搏杀,这水性也算天下无双了,现在竟然连船都会驾,难不成他还是渔家出身?
彻夜,就有两个胆小妄为的男人,想冒然探一探这条污流的根底。
“怕是要借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