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妇人能认出她是辞秋殿的人,快意又觉着她说的或许是实话,兼现在烦乱、无处可去,便也不急着逃脱。
令快意给二郎当一条忠犬吗?还是让她毫无庄严的被琉璃肆意踩踏?亦或是像她当年一样便利天子顺手拿来皋牢功臣?
她怔愣了一会儿,生硬的上前去,瞧见手套旁搁着的一对金银锞子,泪水便怔怔的滚落下来――因年节到,各宫都打了很多金银锞子用来赏人。因她在快意年幼时救过她,每年年节她的犒赏也格外优厚,她何尝缺这么一对金银锞子。
便干脆连这件事也不提,只道,“我在想,借着这个年,快意也算十二岁了。差未几到议亲的年纪了,是不是该给她定下了?”
“你内心很在乎吗?”
庄七娘气喘吁吁的抱着布老虎从拐角出来,正待歇一口气,便见墙角人已不在了。
本来她对天子的诸多俯就就只是为了快意――当年若不是为了保住快意,被没入皇宫时她便已削发明志了。厥后若不是因为天子准她生养快意,她也底子就不想再在他的淫威下苟活。她本就恨极了这个刻薄寡恩的男人,毕竟就是这个曾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一手逼她嫁给李斛,令她尝尽屈辱折磨,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觉出寒气自脚心往上钻,又不觉跺了顿脚,自言自语普通,“脚上也都冻麻了吧?哎呀,这么冷的天。快过来坐一坐――”
她说得不由有些冲动起来,可她并不想将这些意气和愤懑灌输给快意,到底还是再度平复下来。
隔了这么远,快意天然听不见――可她也瞥见了她阿娘的打扮,清楚恰是要出来找她。她返来的时候不管不顾,可现在突然瞥见徐思,便有近乡情怯之感,反而下认识的便又回身想逃了。
徐思不觉表情倦怠,道,“早也有早的好处。且也不是说马上就将她嫁出去,先定下亲,等及笄后再出嫁也可。”
现在她终究恍惚瞧出快意嘴角的青肿。
徐思便招手道,“过来。”
天子道,“也可。只是前后有序,超出琉璃去先给她指定反而不美。不如等给琉璃也选定了,再给她们姊妹一起指婚。”
她曾想今后出宫立府,便将她阿娘接出去住。毫不令她活力、悲伤、绝望,要每日都让她高兴欢愉,要永久都和她在一起。
徐思只闭目养神。
待饮过热汤后,徐思又打发她去沐浴。
她深知天子的脾气,若她一状告到天子这里,天子必然包庇琉璃不说,只怕心底还要讨厌快意多事。迟早会在旁的事上打压快意。
这妇人身形惨白浮肿――并不是格外的肥胖,但是就是显得痴肥疏松。仿佛年纪不是很大,可头发已然有些斑白。那双眼睛特别骇人,右眼青白,上生着白翳,令人不敢对视。神采又像哭又像笑的,看着便非常的不普通。
快意也模糊听人说永巷、掖庭之类的处所不洁净,常有发疯或得了癔症之人,心下不免就有些骇然。已不由就鉴戒起来。
她终还是禁止不住的讽刺道,“她们本就不是亲姊妹,何需求搁在一起论辈序行?”
天子大怒而去,这在辞秋殿中是前所未有之事。殿里下人们都胆战心惊,不知究竟是何事触怒了天颜,是否大祸将至。
她不由有些心伤。但是细心想想,这也不算甚么打。或许只是恼火时不谨慎蹭了一下子,毕竟就只这么一点小淤痕罢了。何况小孩子哪有不挨打的?可快意负气逃脱却非常伤害――万一惹火的大人,岂不是更要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