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顺立时瞪圆了眼睛,磕巴道,“那,那如何办?”
吴湘云是另有两月就要出嫁的女子,哪能随便抛头露面去茶馆那般鱼龙稠浊之处,如果不谨慎被哪个登徒子掀了帏帽,或者说上几句酸话,都与名节有损。吴夫人疼女儿,如果有事,顶多骂上女儿几句也就罢了,但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可要不利了。
吴湘云这些日子被拘束在家里绣嫁衣,本就有些不甘心,部下天然也勤奋不到那里去,这一日又借口没有绣线,要带丫环去趟绣庄,吴夫人疼宠女儿,也怕她在家里闷得狠了,身上那里不舒坦,就派了个亲信老婆子跟从,轻松放了女儿出府。
那墙下的百日红,是他与白四弟打赌赢返来的,那小花圃里的亭子,他常坐在内里读书喝茶,偶尔夜里沉闷,还会拎了一坛好酒躺在屋顶感慨几声,跳下去舞剑高歌。
吴老爷气得神采乌青,从速叮咛家人再套马车来,刚要上车之时,却又感觉不当,转而撵了一众丫环婆子们追去赵家,然后才愤然回了后院。
风调雨顺见得自家主子神采不好,相互对视一眼,都齐齐翻开了话匣子,“少爷,少爷,明日的酒菜是要摆在家里,还是要去酒楼?”
吴湘云倒是不睬会父亲的呵叱,开门上了马车,就喊了那车夫,“快去赵府,快!”
吴湘云坐在花圃的亭子里,吃着丫环买回的点心,想起好不轻易出趟门,还被老婆子搅了兴趣,心中就是不愉,喝着茶就随口问那丫环,“翠峦,你去茶馆买点心,但是听得甚么趣事了,说来听听。”
不料,吴湘云倒是瞧出了他的心机,顺手在车厢里摸了个本书卷成筒状,狠狠敲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痛吃惊,立时快步跑了起来。
翠峦蓦地惊醒过来,竟然噗通跪下,认错告饶道,“蜜斯恕罪,奴婢不是用心坦白不报,奴婢只听人说了两句,也不敢把如许不知真假的事说给蜜斯听。”
不等雨顺反应过来,风调已经一溜烟儿的跑远了,剩下雨顺烦恼的原地顿脚,倒是不敢分开门口半步。
“是,少爷。”风调雨顺服速应下,悄悄关了门,回身出去。
朋友兄弟凑在一处,谈天说地,他还常常为生在商贾之家,生为宗子嫡孙,不能仗剑行走江湖而忧?感喟。现在想来,当日的他,就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无病嗟叹罢了,比起今时这份表情,实在一个天差地别能够描述得了?
吴夫人这时候也得了动静,恰是往外走,俄然见得自家老爷返来,就迎上来问道,“老爷,你但是碰到云儿了,她这是如何了,也没同我说一声,就跑出去了。”
待得吴老爷从婆子丫环们口中问明事情启事,再想要追上拦着的时候,马车已经走得没了踪迹了。
吴湘云带着老婆子和贴身丫环,在绣庄里消磨了半个时候,百无聊赖,就要拐去中间的茶馆吃点心看风景,成果那老婆子倒是死活拦着不让出来。
赵丰年老步进屋,屋子里早被打扫的干清干净,屋角的长颈仙鹤香炉里,正飘散着淡淡的香气,靠墙边的书架上,列举这一本本或薄或厚的书,都是他之前熟读过的,床上的帐幔还是是雨过天青色,只是不知下人们想要表达一下欢迎主子返来的情意,还是库房里没有了素色锦被,被褥竟然换成了朱红暗纹织锦的,却偶合的同云家村里的家中一模一样。
“你们先下去吧,我安息一个时候,巳时之前,把城里的掌柜们都找来,就说我请他们喝喝茶。至于明日的酒宴,还是摆在府里,只请族里人。后日再在仙客来宴请有来往的各家商店掌柜,请柬筹办好,早些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