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正要掏银子,张大户却走出来讲道,“不过是些粗暴之物,就要一百多文,这莫非是黑店不成?把零头抹了,张安给她一百文。”
栓子和石头本来蹲着刷碗,听得另有抹零抹去一半的狠法,都有些发楞,扭头去看此人是谁,但是脑筋不好,或者再与徒弟打趣?
张嫂子内心有气,也不肯为他解疑,只勉强笑着说道,“都是乡野之物,张老爷姑息用两口吧。”然后就退出去,惹得张大户吹胡子瞪眼睛,还是那小管事机警,凑上前笑道,“老爷,小的之前来船埠接货的时候,听人提及过这吃食,这叫饺子,是这河边居独占的吃食,内里包了猪肉和菜,非常甘旨。”
张嫂子想起这张老爷家里的七房小妾,内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莫非他又看中了瑞雪不成?刚才灶间光芒暗淡,想来他一定看得逼真,不过还是要断了他这念想才好。
张嫂子听得今后必定要被抢了买卖,就有些泄气,栓子和石头神采也不好,瑞雪看得好笑,抬胳膊拐了张嫂子一下,笑道,“天下哪有独弟子意,老是要有人合作的,你们也不必太担忧,我们铺子的位置好,在船埠口碑也好,又先开了几个月占了先机,别家想抢过我们也不轻易。都别多想了,客人点了甚么菜,从速筹措吧。”
张大户看不得她淡然的模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掌柜的得了打赏,应当叩首谢赏。”
公然,张老爷眉头微微动了动,没有再接着问下去,昂首扫了一眼墙吊颈着的木牌,麻婆豆腐、吵嘴菜等等,都是不识得的菜名,想来也都是些山野之物,因而略有些鄙夷的说道,“你们店里的吃食,捡最好、最洁净的上一些来。”
“你,你…你竟然敢咒我早死!”张大户粗胖的手指指向瑞雪,气得神采都变了。
不到两刻钟,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元宝饺子,连同两盘菜就端进了南屋,张老爷没有吃过饺子,满眼都是诧异之色,却还硬是假装不屑模样说道,“小铺子就是小铺子,连盘好点心都没有,这是甚么,煮的水淋淋的。”
张大户吃得是心对劲足,眼角扫到桌上剩菜,又觉留下过分可惜,因而带了些恩情的意味说道,“张安,你也饿了吧,这些菜赐给你吃了。”
瑞雪正在摆饺子,见得她出来,就低声笑问,“这张大户都问了些甚么,拖了嫂子这么久?”
张大户眼睛一瞪,“她拿了我的赏钱,给我叩首有甚么不对。”
张嫂子如同得了大赦的犯人普通,立即应了,开门出去。
他很快就把两盘饺子送下了肚儿,那麻婆豆腐也吃了大半。
“舅老爷,他如何来了?”张大户不知为何非常惶恐,也顾不得与瑞雪负气,扭头就晃着肥硕的身子疾步往外走,一角门里一角门外之时,又回身叮咛身后的张安,“把铜钱拿着,这些不识汲引的东西。”
张大户还要再叱骂,那车夫又开门跑出去催促道,“老爷,确切是夫人的船到了,仿佛舅老爷也跟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