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和娘亲闻声我返来了,从后堂配房中忙忙地上前来。娘亲脸上泪痕未干,三十好几的妇人因为保养得甚好,肌肤赛雪,莹润如玉。
我惊闻她如许问,只支吾着撒起慌来道:“我也不晓得,想必是那样掉了吧。”念奴见我如许,已知有蹊跷,故而逼迫道:“蜜斯,何必瞒我,必不是掉了的,鬟髻并未疏松,发簪如何自掉了呢。蜜斯不照实说来,我这就禀告夫人去。”
我和念奴吃紧地跨进府门。小巧的天井沉浸在夜色中,几处花圃旁的玻璃罩落地风灯莹莹地发着光。小丫环和值夜的小厮们正忙着筹办上晚膳。
念奴在我身后含着几分忧心道:“蜜斯,那人看起来像个富朱紫家公子,不像是个好人,那人如许,想是对蜜斯成心呢,可蜜斯明日就要应选了,若当选了就要进宫去,你们如许互赠信物将如何是好。何况,你莫非不知,发簪是定情之物,你如许将本身敬爱的发簪相赠,岂不是暗定情缘了。”
娘亲悄悄应了声“嗯”,便坐在我的床沿边上,抚着我的身子道:“婉儿,明天就要去应选呢,让念奴好好地替你梳洗打扮了吧,虽说我们并不在脂粉上用心,但也不成太草率,让人小瞧了去。”
念奴扶着我进了内室,房间虽小,倒是样样精美。房间分里外两间,中间用梅兰竹菊的竹制屏风隔开。外间靠窗边端放着一张黑紫的梨木大书桌,桌上半摊着今早我方才临的一副簪花小楷,桌边精美的文房四宝是爹爹专为我挑得的。桌子后背墙上挂着一副刺绣丝帛,高山流水,花草树木,图文并茂,色采繁复而高雅。这是仿名家的山居秋图绣的。我极喜好图中的高远意境和清幽的情志。靠近书桌窗下,是一张小巧的贵妃榻,猩红的毯子悄悄斜搭在榻上。榻前几上放着一架乌玄色彩的古琴。角落里,一个三尺来高的青花瓷瓶里插着新采的紫薇花枝条。
念奴欠身向娘亲行过礼,屈着身子道:“夫人晨安,蜜斯刚要起呢。”
听闻如是,我不由哑然,我并不知发簪是定情之物。现下想来,难怪他只要我的白玉发簪呢。莫不是他真的对我故意,想着,耳根至两颊不由得像火烤着*起来。
念奴听获得了我,又将我重新至脚细细地清算了一遍,便扶着我跟在衙吏前面款款进入府衙。
我啐她一口道:“你胡说甚么呢,纵得你更加没边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里间,粉红的吊顶纱幔将一张精美的暗红雕花榆木公主床团团罩住。床头一侧是一座雕着团蝠快意斑纹的打扮台,台上悄悄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暗红梅花底纹的钿盒,这些盒里都是我常日里惯用的女儿之物。
爹爹在一旁也拥戴道:“婉儿返来就好,不然,爹爹和娘亲另有族人的性命就都保不住了。”
念奴上前来扶我道:“我晓得,蜜斯不想选中,蜜斯内心是想着那玉的仆人呢。”
娘亲知我是害臊了,和爹爹相视一眼,宠溺地笑道:“晓得害臊了,婉儿长大了,就该嫁人了呢。”一边,小丫环已将晚膳筹办安妥,一家人围着悄悄用起膳来。
我挽过她的手道一声:“恭喜姐姐。”
娘亲柔声劝道:“凭你这等姿色面貌,当选是无疑的,进宫得宠,安然度日也就罢了。我们也并不怀了那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若不能当选,天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和你爹爹定为你策齐截个你中意的男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