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用过早膳,因着,已是仲春的初春时节,常宁殿中各处已有星星点点的绿芽儿冒出了枝头。我和念奴碧春三人出了屋子一起闲逛着,劈面一株桃树上零散暴露几点粉色。长日漫漫,无所事事。我便愣住脚步,用手指了一点点数着小花苞。只见兰筠主仆一行人正仓促向心雨轩中走来。
我听着统统都妥妥的,心中既冲动又镇静,一径拉着兰筠问东问西,恐怕遗漏了甚么细枝末节。兰筠一面忙着安抚我,一面微微感喟。
元宵恩赏一到,爹爹和娘亲也是欢畅万分。只是,爹爹入冬以来,肺疾便时好时坏。因着有叔父一向用药悉心照理,才不致非常凶恶。
叔父和婶母住得离爹爹和娘亲极近,不过隔着十来米远罢了,如果站在楼阁上,两边说着话也能闻得见。
我凝神道:“傅伯父现任甚么官职了?”
宗正处设立宗正卿、宗正丞、宗正员吏等五六个官吏。爹爹的宗正丞虽排位第二,但说到底也不过一个闲职罢了。幸亏俸禄是比先前的颍川郡郡丞一职高出很多。如此,爹爹和娘亲在京中衣食倒能无忧。
我顷刻觉悟过来,本身只顾忙着欢畅,竟然健忘问了她的父母是否安设下来。我羞怯一笑,“傅伯父他们可安设好了?”
爹爹娘亲和叔父婶母携了两家人浩浩大荡向京中而来。颍川离广安城本不算远,兼着春和景明,不过晌午非常,也就到得京中。
叔父的仁济堂则开在了太和街南端,离家中也是极近的。
兰筠作势小扣我,笑着道:“真真没见过你这类女儿,竟盼着爹爹不得好的前程。不过,薄叔父性子本就淡泊,安逸点倒是好的。”
我听闻兰筠说到爹爹和娘亲,急着上前来道:“我爹爹和娘亲已经到了么?他们现在在哪儿?”
兰筠见问,遂拉着我的手,悻悻地说,“安设是安设好了,可我爹爹对阿谁职位甚是不对劲呢?”
因着,爹爹毕竟是在朝廷任职。是以,家中统统琐事摒挡得倒还算顺利。新家便安设在了繁华的太和街上,小小一院落,十几间屋堂,院中有花草树木,假山清流,倒也非常精美详确。
这天,便是解缆的前一日了。
婶母含着轻巧笑意,“嫂嫂不消过分担忧,相公说了,年老是老弊端,只不过看着凶恶,经心用药,气候转暖也就好了。”
叔父笑着道:“大哥放心,弟弟有行医的技术,还怕能饿着?进了都城,寻个铺子,挂起牌匾,只坐堂问诊也就罢了。”
我俩看着初东风景恼人,便相挽着,朝常宁殿的后院而去。常宁殿地气寒凉,但芭蕉边的那株梨树上毕竟也有了班驳的莹白星点。夏季到底是畴昔了,万物又复苏过来,四周的景色不再是枯冷而冷落。
兰筠知我意,抿嘴一笑,接过话道:“事已至此,也只得认命。薛夫君的父亲原也是太守,比爹爹高出一级。何况天意不成违,我总不能也到皇上面前撒痴撒泼,为父亲争夺官职罢。宫中法规,妃嫔不无能政呢。”
娘亲听婶母说得动情,早已老泪纵横,只一味拉着婶母的双手道:“弟妹如此体贴厚义,嫂嫂可不知说甚么好了。连日来,为着你大哥的病,我寝食难安。这几日,只怕是又更重了,整夜咳得喘不上气来,更不敢落枕,只得半躺着,含混罢了。”
一大早,叔父和婶母双双吃紧而来。娘亲看着已住了多年的家,现在被清算得空荡荡的,心中难过起来。婶母晓得娘亲不舍,上前温婉劝着道:“嫂嫂不必难过了,幸亏这是去京中,大哥又是去朝廷为官,多少风景呢。何况我和相公此时前来,就是要相商着,我们也要一起随了你们进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