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只听一小厮来报说,二叔父和婶母来了。我们正要迎出去,只见叔父和婶母款款走过来。我吃紧上前,挽过婶母的手臂,打趣道:“几日不见,婶母又标致很多了呢。”
娘亲拉过我们兄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婉儿明日一大早就要进宫去了,虽说爹爹和我舍不得,但我们毕竟是有福分的,多少人恋慕还恋慕不过来呢。娘亲对你无甚要求,只求你此后凡事谨慎,千万保全本身就好。”说着,又问道:“明日进宫,你想带谁去?”
我笑着道:“你倒故意呢,只是别忘了我惯用的笔墨,另有古琴,那些才是我最爱的呢。”念奴应了声,道:“是了,奴婢如何把它们忘了。”
我沉沉隧道:“我想带念奴去。”
想到这些,我又泪眼盈盈地举杯向着叔父道:“婉儿不在,爹爹和娘亲就交给叔父了,爹爹肺疾已有多年,还望叔父常日里督着他好生保养才是。”
我也笑着道:“谁曾哄你来着,宫里有规定,准予我们带一两个家生丫环出来,如许奉侍起来也应手些。你自小跟着我,我想带你出来。”
叔父听得我又悲伤又负气,不由也站起来道:“婉儿尽管放心去吧,爹爹这边另有叔父呢,总不让你挂记就是了。”
哥哥抬眼望向我,我点了点头。哥哥便将明日要出征的事向爹爹和娘亲说了然。
一时里,爹爹和娘亲晓得我和哥哥明日都要拜别,不觉又增加了哀痛。娘亲搂过我和哥哥的身子,放声哭起来。
我将信笺封好,在信封上端方五个字“萧公子亲启”。想着,明日夙起,交给娘亲,说了然若这一个月内有叫萧煦的男人前来,便将之交与他,也就罢了。
娘亲温婉一笑道:“不训家规,明儿你就要入宫去,我们明天吃个团聚饭,等会你叔父和婶母也要来了。”
我冷静颌首,由着她侍弄起来。
正待我回身时,俄然瞥见了上午念奴拿出来晒了的那件披风。乌黑的色彩,清雅而素净,是我喜好的。我悄悄抚着那一撮一撮软软的风毛,思路不由飘到了那天。
写下这几个字,顿时又觉不知从何提及。到得最后,只留下几行清婉的簪花小楷:“公子恩典,小女子铭记在心。与公子突然一遇,好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现在,小女子不得不拜别,正所谓宫门一入深似海,今后萧郎是路人。小女子妄自猜想,公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他日定能展凌云之志。故,公子不必挂念小女子,当好自保重为要”。落款只淡淡写着“薄婉兮,元昭三年玄月月朔。”
我在娘家的最后一个早晨便如许在无眠中度过了。
说着,自外间清算去了。
念奴一头扑进我怀里,按捺不住放声哭起来,道:“蜜斯明日就要进宫去,奴婢该如何办呢?奴婢不能没有蜜斯啊。”
爹爹和娘亲也站起来,娘亲悄悄别过甚抹着泪,还是爹爹强装欢颜道:“婉儿放心去吧,婉儿现在已是圣上看中的人了,此后,若得恩宠,封了妃嫔,爹爹和娘亲见你还要行君臣之礼呢,说到头,这也是我们薄氏一族的光荣了。”说完,爹爹也饮了杯中酒水。娘亲早已哽咽难言,只冷静地坐着抹泪入迷儿。
拜别期近。虽说是吃团聚饭,但一家子除了若兮年幼懵懂以外,都闷闷不乐,愁绪万千,一大桌子的菜也只略略地动了几筷子罢了。
娘亲接着说:“念奴自小跟着你,对你也是无微不至,带她去,我也放心。”我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