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颙无法地摇了点头,叹道:“我能等,只怕有些性命在斯须,不能再等了。”
袁绍这才明白:“早就听伯求兄言道,当年他赖一少年侠士和一北军军佐互助才得脱虎口,本来就是孟德和皓粼啊,愚兄佩服佩服!”
“哦?”曹操对周澈和袁绍真有点儿知己的感受了,他已经于兵法一道谙熟于心了。但与袁绍、周澈分歧,他当年学兵法为的是调皮打群架,现在再读不过是图个消遣罢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呈现了,为袁绍牵马的仆人竟然插了话!自古没有主家与客人说话仆人一旁插嘴的事理,更何况他竟还直呼仆人的表字。曹操愣住了,袁绍也是一惊。只见那仆人伸手一把抓住了曹操的佩剑:“青鋼剑…青鋼剑…”
周澈也有点咋舌:这袁本初在后代但是饱受贬义啊,现在观之,能留名史册的,必有过人之处啊。
曹操这才细心打量这个仆人。只见他描述蕉萃、面色枯黄,但眼神中透暴露一种特别的气质。这类感受似曾了解…那是在五年前一个乌黑的夜晚。
“不成!”何颙赶紧摆手,“本初乃是公门以后,孟德一家现又得宦官信赖,皓粼亦是部曹从官。三位贤弟皆是出息似锦。万一愚兄罹难,湔雪党人冤枉的重担就要落到你们这些人肩上!我不过是逃亡徒一个,而你们不一样。今后还希冀你们退隐作官改正社稷,怎能与我共同赴险呢?”
何颙却不无神伤道:“愚兄我实在是无能的废料!进不能舍生取义与众兄弟共赴死命…退不能窜改时势为大师报仇。只落得轻易偷生、残喘度日,想速求一死,又有何脸面见地府之下的陈老太傅…我好恨呐!恨王甫、曹节这帮误国害民的暴虐阉贼,恨胡广、段颎那些奉承寺人寡廉少耻的小人!胡广老儿死得好,他早就该死!”最后这两句几近是咬碎钢牙喊出来的。
三人的间隔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很多,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他们从兵法聊到西北的战事,从游猎骑术谈到朝中好武之人,从家属琐事说到世态炎凉。一个本宦竖遗丑遭人冷眼,一个乃侯门孤子饱受凌辱,一个是名族庶子,被人架空。三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彼其间皆有了点儿相见恨晚的感受,厥后干脆以兄弟相称了。
“但有调派,吾亦不辞。”周澈抱拳说道。
“本初忒谨慎了!孟德、皓粼对我有活命之恩,他如果想卖我,当初追兵迫命时就把我卖了,哪会有明天?”何颙白了袁绍一眼,“实不相瞒,我此番回京是要联络太学的各位贤弟,大师联名上书保奏党禁之人。”
“何君,这或许是缘分啊!舅兄,何君在府上,竟不于我引见。”周澈对着袁绍抱怨。
“哈哈哈…”袁绍笑了,“伯求兄多么人物,岂能再屈尊我府与那等轻贱主子为伍?这些年他展转河北联络义士,又在东平张孟卓处借居了一阵子。”他所言张孟卓,名张邈,素好交友朋友,因为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名列党人“八厨”之列。
周澈、袁绍、曹操三人在胡府白事桌席上相遇,杯酒下肚,三人冷暖唯有自知。袁绍由胡广追赠“太傅”的由头,提及了,当今之世,士人文武之较。
这么一说,三人便不好再请缨了。曹操解下青鋼剑道:“小弟本才干平淡之辈,不配具有此剑。懵懂无知之时受贤兄信赖,将其暂留五载。现在合法物归原主,助你手刃****!”
藏匿逃犯有罪,而藏匿何颙这等被朝廷缉拿的党人重犯,更是涉嫌谋反的大罪,搞不好就惹得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