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长叨教。”
武柏搞不懂找他是为了甚么“公事”,但这无毛病他恶棍的脾气,大咧咧点头承认了:“敲了又如何?小人敲个门,走个邻居,莫非也违法么?”
里长羞惭不语,周澈顿时了然。
周澈心道:“听他报告,这武柏清楚是个滚刀肉。”略一沉吟,已有计算,对里长说道,“你前头带路,我去胡家看看。”
“只拍门当然不违法。”
武柏向来自夸亭中豪杰,周仓巡查时,他也从没下拜过,此番说“拜见”,只是初度见面的客气话,原觉得周澈会拦住,他便能够顺势起家,哪晓得周澈却这般作态?
“姜枫的亲朋虽没来找胡家的费事,但,……。”
围观的里中诸人再看荀贞时,多了几分害怕、几分尊敬。尊敬,是因为他们不喜好武柏;害怕,是因为周澈看似和蔼,却翻脸无情,脱手如此狠辣。
“老婢养的!打死你。”韦强往前挤身,正欲脱手,被里长紧紧抓住。
“甚么事理?”
他这是第三次来坪南里了,头两回,路上遇见的人虽也有向他问礼的,但那里比得上明天?不过只清算了一个武柏,就获得了坪南里诸人的恭敬。
此次韦强抢着拍门。他不是拍门,是锤门。“咚咚咚”,门被捶得乱晃。
胡妻一下抬起了头,急声否定,说道:“不是!他能有甚么事儿?他来、他来,……,他敲贱妾家的门是为了,是为了,……。”她不好说出口,吞吞吐吐,最后说道,“他昨夜拍门时,贱妾不知是谁,应了几句,听得出来,他喝了酒!”
周澈听到那人骂骂咧咧地走到院中,来到门后,将门翻开,他开端打量武柏。
里长有眼色,抢在韦强前头拍门。好半晌,院内有人怯生生问道:“是谁?”
韦强扯着他,呲牙笑道:“你现在当然嘴硬,说不晓得。比及了亭里,尝尝乃翁的手腕,或许你就能想起来了。”
“临时还没有,不过县中已下了号令,全县搜捕。”
“我听里长说,昨夜有人来敲你的门?”
方才韦强大力拍门的时候已经轰动了邻舍。武柏叫唤的声音更大,远近宅院中有很多人陆连续续地出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小声说着话,张望这边景象。
韦强试图把手臂从里长的手中摆脱出来,里长拉住不放。周澈叹了口气,说道:“你我好好说话,你何必叫唤?既往不咎,畴昔的就算了。我且问你,你今后能做到不去打搅胡家么?”
韦强不吭声,持续捶。
武柏正嚷嚷,下认识地答道:“谁不认得?”
“但如何?”
“公事之前,先问你件事。”
韦强气红了脸,抬脚便踹,却又被里长拽开。
“甚么夜不过孀妇门?小人只听过‘盗不过五女门’!”对周澈的劝说,武柏嗤之以鼻,顿了顿,又道,“老胡死了,小人去慰劳慰劳,不可么?孀妇?孀妇又如何?孀妇还能再醮呢!”他叉腰而立,“陈平妇不就接连再醮了六次,最后才嫁给了像陈平如许的好男儿大丈夫么?”
周澈哑然:“这厮倒抱负弘远,想做一个盗嫂的陈平!”他早体味到当世民风好大言,人皆有“丈夫之志”,武柏虽只地痞恶棍一个,但有此“壮志”却也并不成笑。
一人在屋里叫道:“哪个死狗?这么大力量?”
汉律法有规定:“禁吏毋夜入人庐舍捕人”,“无端入人室宅庐舍,格杀之,无罪”。制止吏、民夜晚进入民宅,哪怕官吏是为了捕人也不可,如果违背,即便被仆人杀伤,仆人也无罪。但这只是制止夜入民宅,却没有制止夜晚拍门。——任何法律也不会制止早晨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