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步步紧逼,转眼间献刀自首,而此中的启事只是姜父的一句话。这窜改太快,诸人瞠目结舌。
裴元绍为其所迫,明知己方人众,却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庆锋两股颤栗,严伟汗出如浆。周仓、邢刚、韦强下认识地握紧了刀柄,仿佛面前不是一小我,而是一头噬人的猛虎。
“如此,你是欺我亭中无人?”
裴元绍勉强喝道:“姜枫!你只一人,我等八人,你那里来的大话?俺知你骁悍,但亭舍重地,不成乱来!如果恼了县君,便是你遁走千里,也难逃一死!”
姜枫呆了呆:“……,澈君待阿翁如待亲父?”
“你一小我来的么?”
姜枫手按刀柄,疏忽亭舍诸人的模糊包抄,趋前一步,盯着荀贞,低声说道:“姜枫鄙人,戋戋一人,岂敢视诸君为无物?亭长若不肯放人,……。”
周澈叮咛安妥,稳住心神,远观其说话。彻夜是否会有转机,就全看姜父了。也不知连日来的善待奉侍,会有几分感化?他细细旁观姜枫,心道:“闻此人名声已久,彻夜初见。本觉得他是如何的一条昂藏大汉,却不料如此肥大。”
“然也。”
“如何?”
姜枫沉默,夜色下,一双眼熠熠生光。他按刀问道:“放或不放,全凭诸君一念之间。”
一个甘心放下兵器,为救父而投案自首。一个恰好不肯要这件大功,为不伤姜父的心,甘心冒受县君奖惩的伤害将之放走。韦强、庆锋诸人看得目炫狼籍,面面相觑。
场中最悲伤、最难堪的是姜父了,一边是危难中待他如待亲父的周澈,一边是孝敬的亲子,他两个都不想伤害,但现现在的环境下,却必须挑选舍弃一个。是舍弃周澈,还是舍弃亲子?他浑浊的眼中泪水长流,看着姜枫献刀,听着他志愿投案,心如绞痛,身子摇摇欲倒。
姜父眼泪掉下来了:“你们这两个孝子,都想气死俺么?”
周澈往墙上、院门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不见有别人影踪。
他摇了点头,说道:“姜枫申明在外,不会欺瞒我等。他说是单身前来,便是单身前来了。”
“别扶俺!”姜父用力地想推开姜俏,“你放开俺!”
“县君严令,你一日不投案,你的父亲便一日不能分开亭舍。你彻夜单身前来,既不投案,又欲我放了你的阿翁,你是想让我接受县君的肝火么?你是视我亭中诸报酬无物么?”
“你是来投案自首的么?”
姜枫、姜俏那里能见得了父亲堕泪?顿时慌乱起来,七手八脚,也不知该安慰、还是该下跪。特别是姜枫,完整不复方才平静自如的表示,手足无措。
脑中急转,猜来人是谁,起首想到的是给他形成最大压力的承平道人,“莫非彻夜事发?”转念一想,感觉不太能够,还没到甲子年呢,不是承平道人,这里是亭舍,也决然不会是蟊贼盗寇,
裴元绍等都听出了姜枫埋没在安静腔调之下的浓厚杀意。周仓、韦强还好点,严伟、庆锋面如土色。
周澈心道:“带翅膀也好、不带翅膀也罢,又有何分歧呢?我虽善待姜父,但今晚,姜父是绝对不能交给姜枫的。如若交给,不但在乡里轻侠面前颜面尽失,且必会招来县君的惩办。”
“你既不投案,又欲你阿翁归家,如此,是想劫人了?”
韦强虽在酒后,反应最快,左手按地,“腾”的一下跃起,右手往腿边一抹,抽出了短刀,离席下地,抢到周澈身前,喝道:“那个?”
周仓深觉得然:“丈夫一诺令媛。阿强,你也忒把细了。姜枫不是弄假的人。”问周澈,“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