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荀彧叫了出来,伸手一抓,拉住吕涛衣角,张张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荀彧没有和吕涛对视,低下头来,声音微微颤抖,说道:“其一,稳定荆州,监控世族,小将军已行之,自能体味,无需彧多言。其二,诸侯以吊刘景升为名会盟,小将军与骠骑当亲临,以示其诚。其三,破白波贼,擒拿韩暹,而无使别人灭迹,以知其谁所使,令天下知之。其四,占有并州,西图关中,北养骏马,西谋幽冀。其五,兵压交、扬、苏,以安江南,进则因海北掠,退则足以恪守。其六,关中将乱,宜早谋之,觉得长弘远计。其七,以攻代守,使张将军北进荥阳,临河环顾,连接荆并,停止东西。其八,昌隆商贩之属,以实荆州府库。其九,小将军来春及冠,当速与蔡学士结婚。其十……其十……其十,广发……招贤令,重用……豪门……贤才……”说到最后,断断续续,几近语不成句。
吕涛愣住脚步,站在那边不动。
“文若兄!”吕涛不得不动容,转过身来,惊诧地看着荀彧。
吕涛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昂首盯着荀彧的眼睛,说道:“孔子曰‘逝者如此夫’,诚不我欺。初平初,夏蒲月末,吾之阳人,幸与文若兄会,至今难忘。但是光阴仓促,五岁瞬息而过,昔日总角之童,今已颀然八尺余,几可及冠,而兄亦已立室聚须,昔日宴宴之谈笑,庶几难再!嗟呼,吾每追思往昔,莫不慨叹春秋不待,而少年易老,沧海桑田。悲哉!”不管如何,即便不能志同道合,吕涛毕竟不但愿落空荀彧这个朋友。
吕涛环顾三人一番,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人负手而立,抬头看着明丽的天空,说道:“大厦年久失修,其将倾也,吾若不能扶之,亦必另起!”垂垂西下的太阳,覆盖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层金光,竟让荀彧三人不敢直视,都低下头来。
陈群却俄然少有地微微感喟一声,说道:“大厦将倾,何故扶之?小将军之志,至今尽显,群不知去从,若无路之人。”他对轨制有着天生的敏感,从小就不竭地讲求得失,汉室的颓势,却让他苍茫了,“光武以降,外戚、中宦之权日重,神器遂渐次旁落。群思之,国不得才也,任用非人耳。今小将军必欲制盒,群自当竭力求索,唯愿百姓安平耳!至于陈氏去从,群实不能决计,小将军宽之。”
吕涛看着背影显得如此仓惶的荀彧,仿佛一团棉花塞在喉咙里,他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直到荀彧即将走出院门,却才叫了出来:“得文若为友,此生再无可爱!”
吕涛“嗯”了一声。说道:“长文之才,可为条品好坏﹐擢贤选能!至于陈氏去从,长文可为传语令祖令尊并令季父。荆州蛮荒之地,教养不可。群众痴顽,可为总领教养之事,亦可之荆州书院授徒,此皆光扬圣教之伟业,必能青史留名!”
荀彧对着吕涛的背影躬身一礼,说道:“今当危急,关东诸侯借刘景升之死,会盟渑池,虎视荆州。小将军折节下交,彧痴顽,不能摆布族老,然彧虽鄙人,愿为献十策,以酬美意!”
陈群面色古井无波,说:“诸侯以吊刘景升故,集会渑池,实在欲联盟以图骠骑父子,诚宜谨慎!”
陈群却面不改色说道:“小将军之《民法》,荆州以外。恐不能通行,荀陈既在荆州,自当顺从。”
“越,愿随制盒,蒯氏,息听尊令!”蒯越声音里,尽是苦涩,却也透着一股轻松。蒯氏一族的根,就在荆州,他们那里都去不了,能够作出的挑选,还能是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