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将近半夜时分,忽听得风声响,旗幡转动,顷刻间东南风大起。七星坛上诸人虽不敢鼓噪,却也都大惊失容。
孔明一日上坛三次,下坛三次,并不见有东南风,倒是密令人传信去江夏,我虽不知信中内容,但也猜得出此中定是令赵云选一艘快船前来,要在刮风后将我和孔明接走。
及到舱外来人禀报,说船已近曹军水寨,鲁肃这才大吃一惊。我想这类本觉得孔明是要趁大雾天去江夏取箭的表情被狠浇上一盆凉水,不晓得鲁肃会不会满身都被刺激得打起颤抖来。
孔明与鲁肃前去看望,返来便动手在南屏山筑坛之事。那七星坛周遭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下一层插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之威;南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第二层四周黄旗六十四周,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上一层用四人,大家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前左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立一人,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立一人,捧宝剑;后右立一人,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旗号、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抱四周。
我不晓得他是真觉悟了,还是又像之前那样奉了周瑜的令来探孔明的真假,归正次日黄盖老将军那一把年纪的老骨头老屁股倒是真的让周瑜打了个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我前次为了保命,没见地到赵云在长坂坡的神勇,此次见他一箭断篷,端的是内心悄悄感觉过瘾。
我看着江面,心中感慨万千,心想今晚就要赤壁鏖战,一军功成,就这一战,也不晓得成绩了多少豪杰虎将,又有多少人立下了赫赫军功,而我呢?很较着现在还不是我的期间,而我此后要尽力去做的,另有很多很多。
却说孔明与鲁肃在舱中饮到五更时分,两人各怀心机,兴趣倒都是勃勃。
前人的《大雾垂江赋》我只记得两句,文中曰:“大哉长江!西接岷、峨,南控三吴,北带九河。汇百川而入海,历万古以扬波。
待船到夏口,刘备见孔明返来也是大喜,问候毕,孔明便对刘备说:“且得空奉告别事。前者所约军马战船,皆已办否?”刘备答:“清算久矣,只候智囊调用。”孔明便与玄德、刘琦升帐坐定,分派了关、张、赵三人各自的任务。接着便带着我和刘备同往樊口,看周瑜用兵。
很快东吴与曹军交兵,韩当、周泰二人杀了曹军的焦触、张南,文聘也抵挡不住败退归去,周瑜却在吴军小胜以后吐血昏迷。
孔明于十一月二旬日甲子吉辰,沐浴斋戒,身披道衣,跣足披发,来到坛前。分付鲁肃曰:“子敬自往军中互助公瑾调兵。倘亮所祈无应,不成有怪。”鲁肃别去后,我家先生便开端仰天暗祝,我一向持拂尘侍立在侧,时候久了,也是站得腰酸背痛。
鲁肃的坐立不安很快便获得了曹军万箭齐发的回应。此时我也不敢在舱边坐着,直接就跪坐在鲁肃与孔明的桌边之间,以免万一有箭透进舱来把我误伤。
刘备与孔明并立于樊口城头上,我侍立于后,忽见三江面上,俄然一亮,先是一艘战船在江面上被用火蓦地点着,接着便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