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三千世界 笙歌幕 > 第八章 织魇者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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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石门开,巫婆洞悉统统的眼睛悄悄看着他——无悲无喜,他的身后是焦灼的大地和热涨的山风。

霓虹死了,天涯的霞光是百年来最浓烈的殷红,仿佛浸血的白浪,铺在叠嶂的层峦之巅。赤色的落日打在她十五年不见天日的苍肤上,泛着大理石的银彩。

世上活着的蛟龙早已灭迹,独剩天之宠儿——皇室一族,然这皇室的血脉在与凡人的不竭通婚中早已落空了那份初始的那份纯粹,拿来救霓虹还远远不敷。即便她情愿尝试,可又如何才气得来那万里以外王族贵胄的血液呢?

巫婆盘腿坐在棉榻上垂首补缀一件退色的黑袍。喜烛垂泪。红色的丝线在她指尖环绕如妖蛇。统统与十五年前七弦进入那密室里一模一样,仿佛她从未走下那棉榻。白沧仍然扑在门前,紫色的点痣从他右颈沿着脸颊额头一向伸展到左颈。

如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已经四天了,乌黑枯瘦的手臂裂开一道道口儿,血水干成暗紫色。他已经在巫婆的门口跪了四天,室内烛影摇摆,巫婆玄色的长发从阁房拖到门前,未曾动过。他却也不能走开,一旦拜别,这干枯的霓虹河将把百谷崖的统统族人带向灭亡。又是一次烛息,他乃至晓得下一根喜烛将在他数到十四的时候点起。

怀中七弦琴当啷坠地。

————

七弦在十五年前偶然中弹出了一曲《山鬼》,巫婆闻声,捏断了手中平生未曾搁下的红丝线,黑洞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哑掉的嗓子收回呜呜的怪声,双手缓慢穿越——绞折她九根手指,织出一间石室,将她困入此中。直到霓虹干枯,白沧不得不唤七弦醒来——霓虹为她而生,他既然已死去,只要她才气将它救起。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七弦从衣龛里抽出一条墨黑的绸巾裹住头发,残存的左小指在琴上拨出一个调:“白沧——你快死了……”

1、2、3、4、五……十2、十3、十四……

灯影再次亮起,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白沧感觉那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的——他几近喘不过气来。

她唇瓣的纹路深似年轮,持针的右手在空中缓缓的比划着:“霓虹枯了——”

万物都在冒死的喘气,血盆大口朝百谷崖暴露了獠牙。

族人皆说巫婆是她的祖母——即便七弦也曾质疑她只是她路边捡来的弃子,因为她从不让她唤她祖母。巫婆不是我的祖母,她是百谷崖的巫婆,为百谷崖祈祝雨露和粮食。

————

她定定的望着白沧皱眉横生的眉头:“你说……霓虹……死了?”

左小指拨弄着琴弦,七弦琴的琴徽起了深切的裂纹,琴音微颤,七弦从高台的各个破坏的棺木里翻翻捡捡,终究寻得一块光滑健壮形状细美的白骨,替上本来不能再用的琴徽。她的七弦琴为白骨制成,时候久了,大部分都已经泛出暗黄的色彩,幸亏质地还是晶莹的,这枚新装的白骨衬得陈旧的古琴更加的小巧剔透。它应当是属于一个美人白葱似的素指——

七弦沿着霓虹河一起前行,一起奏着绝响的古调————

霓虹涸彻……霓虹涸彻……

十五年前着上的衣袍在密封的石室中也没能逃过岁轮的厉碾,她微微行动,衣袍布片便悉悉索索的如灰尘剥落。石案上的绸布下暴露一角焦尾。族长的祈祝声没有间断。七弦揭开白洗的裹尸布抱起七弦琴,石门霹雷升起,漫天浓尘。中现出白沧不算虔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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