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会儿吧。”他眼底尽是不舍。
折颜凝睇着她的脸,打量了一会儿,才道:“娘娘今晚的妆容素净,如许已是很好,不必再添色彩了。”
胥玙牵着她的手,二人缓缓往梅林小径走去,本也就几步的路,竟生生走了半刻。
折颜送着苏代出了未央宫小门,低声道:“娘娘把稳些。”
“等一下。”身后传来苏代的声音,他笑着回眸,只见她提着裙摆向他跑来,清辉的月色下,她的裙摆被风微微带起,隐有翩跹之态,只这一眼,他眼底尽是恍然,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到了他身前。
明直这才恍然将门关上,小跑着到了苏代面前,他瞧见苏代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不由问道:“娘娘带了甚么东西?”
“我听闻你这几日一向在咳嗽,遂熬了些枇杷雪梨水给你。”她有些羞赧的缓缓走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眉梢间带了几分不悦,“若不是元宵说漏了嘴,我竟都不晓得。”
她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含笑的瞧着他。
“不是说了不必添茶了?”他的声音仿佛一杯清茶,缓缓氤氲出环绕的雾气,叫人沉浸。
他怀中的温度叫她一刹时便心软了,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不是说好予己身,予己心,予己命麽?你身子孱羸,却还老是瞒着不让我晓得,那我如何能放心的下?”
她轻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复又低下头盛汤。
“我该归去了。”实在枇杷雪梨水也能让折颜送过来,可她就是想看看他。
苏代见明直久久没有跟上来,不由回眸一瞧,却见他还怔忪站在门前,她内心一阵无言,低声道:“关上门出去。”
她推开门,只见胥玙正坐在案几前低头看书,一袭青衫,如墨似的长发被玉簪束起,灯影下,他清癯的身影略显薄弱,和她畴前见过的男人大略都不一样,可她就如许跌进了他如潺潺春水般的笑意中。
“公子现在还在书房呢,我去叫他吧。”
“公子玙迩来不是一向咳嗽麽,我便熬了枇杷雪梨水给他喝。他可睡下了?”
知语轩前面有一片梅林,现在不是花期,梅树的枝干在月色的映托下,投了一地瘦骨嶙峋的残影。
她低头悄悄吹熄手中的羊角宫灯,顺手放在了地上,抬手叩了叩门扉,不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内里拉开了,明直的小脑袋从内里探了出来,一瞧见苏代,脸上尽是惊奇,“懿……”
“下回必然奉告你,好不好?”他笑着从她身后拥住她,柔声道。
“嘘。”苏代打断了他的话,提起脚边的羊角宫灯递给他,未待他反应过来,她已是进了院内。
他点了点头,“好,我送你。”
久久无人应对,他不由抬眸望去,只见一个笑意灼灼的女子正站在他的门前,不似常日里仪态端方的姿势,唇角娇俏的笑意,竟是这般明艳动听。
苏代止下脚步,他本是握着她的手一顿,回眸问道:“如何了?”
苏代点了点头,“那便如许吧。”说完,她抬手戴起大氅上的帽子,接过折颜手中的宫灯,又提起桌上的食盒,“我会快些返来的,陛下彻夜宿在仪元殿,该当不会过来,你细心些。”
“我走了。”她羞赧的回身,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方才她吻过的唇角,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书房的灯还亮着,他似是在烛下读书,清癯的身形映在雕花床上,她站在窗前不由看怔了,一阵风拂过,带着些许舒畅的芳香而来。
她缓缓走上前,悄悄叩了叩门,里头传来他温润的声音,“现在不必来添茶,我一会儿会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