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写给沉晔的第一封信。

院名孟春,说的是此院初春时节景色最好。倒是阿兰若她每个春季都要去住上一住,种几株闲茶,酿几坛新酒。

不过,她豁出去勇斗猛虎智取上君,虽则徒手握上刀锋时,额头盗汗如潇潇雨下,但好歹没有半途掉链子,风风景光地救下了台上一对小鸳鸯,也算出了风头。

凤九天然晓得,灵梳台上阿兰若对沉晔的搏命相救,绝非只是为了惹怒她的父亲。

第二封信札里头,她着意提了孟春院的书房,本意是助他消磨光阴。

凤九天然晓得,灵梳台上阿兰若对沉晔的搏命相救,绝非只是为了惹怒她的父亲。

她瞧着本身被包成个肉馍馍的右手,非常头疼地叹了口长气。

她在信里头假装是个曾在公主府客居过的女先生,客岁出府进了王族的宗学,闲时爱侍个茶弄个酒,暂居在孟春院时,埋了很多好酒在院中,尤以波心亭下一坛梅子酒为甚。她已出府无福享用,便将这坛酒聊赠送他,念及客居老是令人伤情,愿他能以此酒慰怀清心。

凤九模糊记得,她姑姑白浅曾念给她一句凡人的诗,企图熏陶她的气度。这句诗派头很大,叫作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安闲。

沉晔的眼睛却直视着阿兰若,问出不相干的话来:“你喝的甚么酒?”

文恬其人,确是宗学里一名女才子,暮年贫寒,以两卷诗书的才名投在她门下,入宗学还是她托息泽的保举。但文恬并未住过孟春院。

玄衣的神官顶风立着,他二人不成体统地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沉晔皱着眉将他二人一扫,淡淡道:“二位深夜临此,想必有甚么指教。”苏陌叶站起来立在树梢上头:“指教不敢当,彻夜夜色好,借贵宝地谈个文论个古罢了。”又道:“传闻神官大人于禅机玄理最是辨通,不知可成心同坐论道?”阿兰若扑哧笑道:“师父是想让神官大人坐在墙头上同你论道吗?”苏陌叶端庄八百道:“论道之事,讲的是一个心诚,昔年有闻佛祖身边的金翅鸟未皈化前,就是同仇家在一棵树上同悟恩仇的因果……”

此木正对沉晔的配房,屋中有未熄的薄灯一盏,恰在窗上描出他一个侧影。阿兰若于枝杈间寻个安稳处一躺,弹开酒壶盖,边饮边瞧着那扇紧闭的小窗。

阿兰若却晓得沉晔是在做甚么,上一封信中他寥寥几笔提及,他在院中寻出了她畴前埋下的一坛陈酿,取四个白瓷壶分装,夜中就棋局饮了半壶,猜是采经霜的染浆果所酿,封坛藏地下三季,再将秋生的蚨芥子焙干,启坛入酒中浸半月,染以药香,复封坛地下两载,问她是或不是。

据苏陌叶说,四月二十八,沉晔单身入阿兰若府,被老管事安设在偏院。

不过,她豁出去勇斗猛虎智取上君,虽则徒手握上刀锋时,额头盗汗如潇潇雨下,但好歹没有半途掉链子,风风景光地救下了台上一对小鸳鸯,也算出了风头。

暮春将尽,他信中言辞亦垂垂多起来,虽仍平淡矜持,但同开初的疏离却有很多别离。

老管事袖动手,竖着耳朵听候她的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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