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韫在内心默念了一个忍字,浅浅地笑了笑,道:“是。”
她的笑容垂垂凝固。
前一世,她痴迷于剑道,不谙情面又不苟谈笑,加上剑意满心,杀气护身,身边之人有哪个敢拿她打趣?!更不消说元冬这怯懦如鼠的丫头,在她面前一贯规端方矩,从不敢逾矩半步!
俩人走到书房门口,门没关。一人素衣长身,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房内。
唐肃,如何是你?
先不说她谢成韫自四岁开端习武以来便未曾有过体弱之时,起码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一世母亲归天以后,本身虽也是肉痛难抑,却并未哭得晕畴昔。
唐公子,但是唐楼?
赵素心伸手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瞧你这点出息!怕甚么!她迟早会承诺的。她一个弱不由风又无依无靠的女子,父母都不在了,今后要仰仗哥哥嫂嫂的处所多了去了,我就不信她想不明白!”
“蜜斯先把药喝了罢。内里加了唐公子送来的老山参,最是滋补,凉了可就减了药性了。”
她一怔。
那女孩儿身后,跟着一名一样满身重孝的清丽妇人,吃紧忙忙伸了手要拉住女孩儿,却没能拉住那滑不溜秋的人。
谢初凝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弱不由风”。思来想去倒是不管如何也想不通,这一世的谢成韫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身前各种,恩仇情仇也好,众叛亲离也罢,都仿佛梦境,似水无痕,只剩下生命最后一顷刻长剑入心之痛,模糊残存。
她蓦地回过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皱眉,好苦!前一世她鲜少染疾,即便偶有不适,也是挺一挺就畴昔了,几近没尝过汤药的滋味。
赵素心体贴道:“嫂嫂这就叮咛下去,让厨房好好替你调度调度。我和凝儿先走了,你好好歇息。”
谢成韫的生母柳如絮出身江州柳家。江州柳家与蜀中唐、谢两家旗鼓相称,俱是有着百年堆集和沉淀的武林世家。
他有一双藏刀的眼睛,他素衣似雪。他像唐楼,但他不是唐楼。
唐楼此时年方十四,应早已被陆不降收为弟子。前一世,唐楼在她母亲归天以后,便马上自南疆千里迢迢而来,陪在她身边,在她最难堪熬之时经心欣喜照拂于她,即便她全然未曾承情。
“忘了?姑姑,你不会是忏悔了吧!”谢初凝急道,“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再说你一个弱不由风的女子要这把剑何用?”
谢成韫站在窗边,眼神放空,回想方才的景象,脑海中只剩下“弱不由风”一词。
元冬从速扶稳了她。
对她而言,宵光剑不但仅是无双名剑,更承载了本身对母亲的思念。
她还是面带浅笑,目光从匣子上抽离。这内里装着的东西,对她来讲真是再熟谙不过了。前一世,自母亲归天以后,直到她死,也未离过她的右手。
“恰好药也熬好了,蜜斯快趁热喝了罢。”元冬朝她走过来,伸手搀她。
赵素心瞥见,对谢初凝道:“凝儿!别咋咋呼呼,吵到你姑姑!”
“才不过两日,阿韫的脸都瘦了一圈了,嫂嫂看着真是心疼得紧。这两日阿韫滴水未进,现在醒过来了,定要好好补补。”
十二岁的谢成韫为何弱不由风至此?
宵光是一把女式软剑,乃是几百年前的铸剑大师祁墨之专为爱妻所造。因其形状新奇美好,无锋无芒却能一击毙命,备受习武女子的喜爱与追捧。后几经流转,落入江州柳家。当年由柳家家主也就是柳如絮的父亲柳公明作为嫁奁送与爱女。柳如絮临死之前,又将宵光剑留给了本身独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