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村里头大半人家都有自家的采石塘,也都有自家的买卖,不过凡是哪家有打不开的石头,都会请他过来帮手,桑振元也乐意相帮,向来没有拿乔的辰光。
传闻是五百里开外的一处叫做横桥镇的地儿,汛期发大水,冲毁了一座石桥两座涵闸,因着不是辰光――修桥不比铺路,怎的也得挨到入秋水枯时方能完工,更别说涵闸,是以十里八乡没人敢接办。
毕竟石头看起来无声无息,仿佛不是活物儿,可用老辈人的话儿来讲,人有奇经八脉,石头也没少了去。
只不过打石头不但单是桩重活、累活、力量活,还是桩细心活、聪明活。
这也是没体例的事儿,打石头,端赖人力,得用血肉之手,以钢錾在石壁上凿上錾窝,再用榔头一锤一锤地敲打钢錾,就像切年糕片儿似的,一錾一錾地将石头从石壁上连切带剁的分离下来。
打下来的石头,大的石料能够派大用处,修桥、铺路、造涵闸,也能够凿成石敢当、户对、石墩、石臼、石磨、猪食糟等等的家用石器。小的石料则能够用作墙基石、护坡石,再不济,实在派不上用处,还能够用来烧石灰。
倒不是甚的奇怪物……
并且必定还不是甚的小忽略。
辛苦是辛苦,好歹全须全尾的办下来了,没折石塘村的名声,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说的就是石工。
一样横在山脚下的横桥镇人就这么干,用钢钎打炮眼,再用火药开炸,既省力量,打的石头还很多。
跃跃欲试的灵璧听到这里,倒是心头一凛。
他凿的錾窝,把錾子扔下去是再拿不出来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工夫。
完整就是在石壁上雕凿出来的,在椭圆形的石窿里,盘膝坐在莲花座上的石观音居中,西边是只白象,东边是只青狮。石观音面庞饱满,慈眉善目,就连衣纹都是精密流利的。
对于他们如许石头里来铁里去的人家来讲,这三样确切不是甚的奇怪物。
横桥镇人却等不得,开初人循着口碑拜上门来,桑振元也不敢接,幸亏有见地垫底,到底另有点儿胆识,跟孟氏一合计,乍着胆量,把这号大买卖接了下来。
东头凤凰山上石观音庙里头的那尊观音菩萨的石雕,就是他的技术。
另有这一回,桑振元领着村里头三四十个青壮离家这好久,就是被人请去省会修涵闸去了。
搁外头跑船埠讨糊口当然不轻易,可同破亦不成夺坚的石头较量,亦不是等闲事儿。
怎的不眼馋,这哪还是白花花的石头,清楚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另有平城护城河两岸的石驳岸,东城的甓桥,都是丰年初的故乡伙了,虽说不是桑振元修的,现现在这些个缺胳膊少腿的故乡伙倒是由他一手顾问的。
并且饶是如许短长,搁桑振元身上,也只能算作一半的短长,毕竟他能粗也能细,不但会打石头,在石壁上找经脉凿錾窝,批示着几十个石工打大阵,更可贵的是他还能砌石头、雕石头。
这也是灵璧常常最引觉得傲的辰光。
也不是大家个个一点就通,一通就透,一上手就能会的。
常常不声不响的,桑振元只消绕着已经被敲打得滚圆的巨石看一会儿,就一准能找到埋没的“经脉”,然后抬起一只脚抵着石头,举起铁锤仅仅“叭叭”的两下,本来已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原石就会非常听话的,照着他想要的模样裂开来。然后围观的人们就会收回一片的“乖乖,可真短长”的赞叹声。
并且到底是省会,哪怕那横桥镇也不过犄角旮旯呢,多多极少总归长了些见地,特别董老三说的这味火药,桑振元也上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