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丢掉空酒杯，醉醺醺地转向谢玄：“大嘴，用杯子太不过瘾。我们干脆点，来玩个大的！”他抓起两只大小差未几的酒坛，顺手丢给谢玄一只，“来吧，你我一口干！”
孔君子？谢玄将信将疑地瞥了老叟一眼，也不欲多事。他换了酒壶，三人杯觥交叉，连拼了8、九巡酒。贵女们在边上助势号令，引得很多人过来瞧热烈。再过半晌，巨莲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世家弟子，大肆起哄鼓噪，乃至开启赌局，押注三人谁能撑到最后。
“谢玄兄长真是过目不忘。”孔九言俊脸一红，再次施礼，“九言见过诸位兄长。打搅各位喝酒雅趣，还望恕罪则个。”
孔九言嘴唇爬动，语声在老叟心中响起：“先祖尝言，君子以诚相待。我们扯谎哄人不太好吧？”
“傻小子，和这三个家伙说实话，你会被玩死的！细心瞧瞧，这是君子吗？两个狼狈为奸，歹意劝酒。一个服过醉泥果，还想扮猪吃虎，一个比一个凶险！”孔君子悄悄传音，眼角的余光瞟向邻座贵女，往领口深处的白腻里打转，“这些小娘子心机就洁净多了，又白又嫩，啧啧。”
鹤儿伸展长颈，远远凝睇着支狩真，亮晶晶的目瞳闪过一丝怅惘。不知怎地，原安闲才明锐如剑的眼神，恍忽似曾了解。
“哇！”潘安仁闻到浓烈的酒气，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呕吐出来，花花绿绿的垢液溅了一身，披收回酸臭味。
谢玄惶惑抱住酒坛，心中雪亮，原安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啊！贰心似打鼓，额头禁不住沁出盗汗。自家输了没甚么，他也不在乎别人叫他孙子，可扳连了燕坞谢氏的名声……
支狩真拿起一方丝巾，安闲擦掉手上的酒液，对他微微一笑：“看来我们是喝不成了。大嘴，这一局不如就此作罢，你我算作平局可好？”
“砰！”两只酒坛相撞，猛地炸裂，碎片酒水四周激溅。谢玄呆了呆，一时不知所措。
谢玄的目光落到俊美少年脸上，游移着问道：“你但是孔家的九言？八年前会稽的元宵灯会上，我们见过，你那会儿扎了两个冲天小辫儿。”
“玄哥儿，看你的啦！”“玄哥儿，干翻他！”“玄哥儿，替我们燕坞谢氏争口气！”谢氏后辈大声呼喊泄气，一双双热切的目光聚焦在谢玄身上。
“竖子无礼！”潘阳明“砰”地捏碎了手中的琉璃酒盏。
四下里收回一阵笑闹声。
谢玄心乱如麻，渐渐提起酒坛，仿佛重如千钧。
“你……不……”火辣辣的烈酒入喉，潘安仁肚里如同翻江倒海，出现阵阵恶心，忍不住双腿发软，拽着支狩真一屁股瘫坐下来。
“你，你，你怎地……还不倒？”潘安仁足下打了个趔趄，手中酒杯抖索，发红的双眼不甘地瞪着支狩真。
老叟身后，跟着一个眼若桃花的俊美少年，神情非常青涩，一板一眼地向世人拱手作礼。
俄然间，火线探出两根苗条干净的手指，夹住酒坛的坛口，悄悄一转。谢玄还未反应过来，手上一空，酒坛轻巧滑出掌心。
世人掩开口鼻，向后退着轰笑起来。
潘毕森然道：“父亲放心，这小儿不过放肆一时。待到崇玄署宣读道门预录名单之时，定要好好摧辱他一番。”
四下一片哗然，谢玄木但是立，酒珠顺着衣衿簌簌滚下，打湿了腰系的香囊。他本想大呼去你娘的，我谢玄毫不要人相让！可目光触及白发满鬓的谢青峰，贰心头一颤，冷静地埋下头，甚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