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祭客气了。”王子乔举杯相迎,广大的袍袖遮住了竹筒,食指上的翡翠扳指往米酒里敏捷一沾,扳指青绿剔透,并未变色。他缓缓饮完,倒转空空的竹筒,向世人表示。
女子们吃吃笑着,纷繁投向巴雷三人度量。巴狼脚步一错,就要拦住。巴雷摆摆手,顺势抱起女子,用力捏了一把矗立的胸脯,奇道:“是真的哩!”
“必然是传闻巫武大人在摆酒吧。”支由瞧了瞧巴雷的神情,踌躇着道,“狩真年纪也不小了,比来寨子里出的这些个怪事,是不是也该让他晓得?”
“云帛发光,是因为内里掺了夜光蛛的蛛丝……”王子乔正解释,支狩真已然丢下他,抢上席去,抓起盘子里的红油猪肘,大嚼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雷叔,你真不敷意义。弄了这么多酒菜也不叫我,白白便宜外人。”
“不要胡说话!”巴雷呵叱了支狩真几句,走下皋比椅,端起酒桌上的竹筒,对王子乔先干为敬。
王子乔心中一动,放下竹筷,笑道:“如此佳宴,岂可无美相伴?”
支由缓缓扭头,望向窗外,仿佛那张脸还与他相对而视。世人鸦雀无声,巴雷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支狩真抛弃猪肘,舔了舔手指上的酱汁,随口道:“老叔公病了?这可奇了,你是巫祭,治病抓药最特长,一点风寒可贵倒你?昨日下午,我还看到王孀妇从你房里偷偷跑出来哩。啧啧,你别说,王孀妇的小腰扭得还不错。‘弱柳扶风,摇摆生姿。’王子乔,你们那边是这么说的吧?”
“上个月,俺身上也出了点怪事。”巴狼看向巴雷,后者点点头,巴狼猛地扯掉短褂,暴露毛茸茸的胸膛。
支由老脸一抽,巴雷也颇不是滋味,他和支由争权落在外人眼里,总欠都雅。“神仙板板个龟儿子!”两人齐齐在内心骂道。
“族里向来没产生过如许的事,我内心感觉有点不安,可又想,也许是哪个瓜娃子用心耍弄人。”支由停了停,续道,“当天半夜,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我被雷声惊醒了。俄然,俄然——”
他瞪大浑浊的眸子,嘶声道:“我竟然看到宝叔了!他的脸就贴着竹窗,直盯着我看。”
他说话的速率很慢,声音又干又哑,听得人背脊阴瘆瘆的。
都不像是省油的灯啊。王子乔目光一转,大笑着揽过一个美人:“昨夜听了少族长的诗,某感慨万千啊。人生苦短,不照及时行乐。来来来,诸位,美人在侧,不要孤负了大好春光。”
麋集的鲜红小血泡漫衍前胸,悄悄颤抖,构成一个诡异的人头图案。人头面庞衰老,脸带诡笑,长眉一向垂到嘴角。
他喜好这类居高临下的滋味。
一阵秋风哭泣着穿过竹窗,带来阵阵寒意,支狩真打了个寒噤:“诈尸了!”
“这是宝叔的脸!”巴狼厉声道,“俺挤掉血泡,它们就长出来。再挤,又长!巫祭也看过,甚么药都用了,就是不管事!”
“先生豪气!”巴雷哈哈一笑,支由也笑得慈眉善目,支狩真自顾自念着“风动细腰掌上舞,鸿惊秋波水中流。”,抚掌回味,得意其乐。
另一个符人贴住了支由。老巫祭气血衰弱,经脉里的浊气少得不幸。该当是修过炼体术,但远不及巴雷。咦?王子乔心中一凛,在支由内腑深处,竟然还藏着一缕莫名的气味,悄悄游走,循环心脉,披收回奇特的朝气。
“如果诈尸,又怎会流光了血?”支由摇点头,“从那今后,寨子里接连出了怪事。年底时,巴妹子家的猪一夜暴毙,皮肉干瘪如纸,猪圈里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本年立春,一队族人外出打猎,消息全无,厥后,偶然中在田里挖到了他们的脑袋。八月头,有个族人古怪地淹死在粪坑,蛆虫源源不竭地从他鼻孔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