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谢氏画舫超出了对方一个多船身的间隔。围观世人大喊小叫,潘氏的仆人、保护们更是眉飞色舞,啸咏喝采,大肆吹嘘潘二郎的神勇。洞真五指天向来以一心多法著称,道法炼至高深处,五指可同时发挥五行术法,构成五行转轮,掌上洞天,可谓一等一的道家封印绝学。
边上有人扣问:“敢问刘伶兄,这门音攻术莫非传高傲楚十大道门之一的音波宗?”
四周发作出阵阵赞叹声,谁也未瞧出谢氏一方是何时动的手脚。刘伶身边那人略一沉吟,骇然叫道:“万变不离其宗?是谢氏那一门传子不传女,传嫡不传庶,千百年来无人修成的‘万变不离其宗’上古神通?”
眼看水墙铺天盖地,王导忽一张口,放声长啸,一条栩栩如生的透明水龙从口中扑出,点头摆尾,将水墙哗然撞得粉碎。
跟着王导啸声不断,水龙一头钻入江水,瞬息追上谢氏画舫,龙身层层环抱圈起,龙嘴倏然扩大,就要吞下画舫。
峡口中间,两艘画舫遥遥对峙,随波跌宕。根据撞浪法则,舫上各留二十名平常船夫划桨,另选二人充当撞浪主力,俗称“弄潮儿”。
二房五子王徽赶紧喝止:“敦弟,阿献,休得在外人面前内哄出丑!”他唇红齿白,风神高迈,也是大晋十大道门之首――太上神霄宗的预备弟子。
轰然一声,谢氏画舫被浪头撞歪,船头一扭,失控般地向商船冲去。
王导微微一笑,也不镇静。“砰”的一声巨响,谢氏画舫蓦地一震,舟身半倾,似要往旁翻倒。
四周响起雷鸣般的喝采,潘安仁手掐术诀,谢氏画舫猛地调转船头,占有上游,以汹汹逆流江势,一口气冲向敌手。
“贤弟,沉住气。古语有云,瓷玉不与瓦砾相碰,识时务者方为豪杰。”王献轻摇湘妃竹扇,扇上写着四个摇摆生姿的大字“激流勇退”。
刘伶摸了摸鼓起的肚皮,意兴阑珊隧道:“除了大楚的音波宗,谁能教出如此入迷入化的音攻术?”
那人目光明灭:“琅琊王氏的权势竟然延及大楚,不愧为天下第一门阀。”
“贤弟稍安勿躁,且听为兄一言!”王家二房的七子王献广袖飘飘,排众而出,“自古云,长幼有序,则奇迹捷成而有所休……前人又云,弟有其事,兄长服其劳……前人复云,兄者,当仁不让于弟……”
“音攻之术,以虚化实!”向东的绝壁上,一个不敷六尺的丑恶矮子度量酒坛,醉醺醺地呼喊了一声。
蛇牙峡外,一艘挂着商号旗号的楼船缓缓驶来,由远而近。潘安仁目光一闪,暗掐术诀,画舫俄然鱼跃而起,向前急冲,刚好撞上被王导催动的浪墙。
王氏世人缠闹半天,方才定下两个弄潮儿的人选。由术法修为最安定的长房宗子王导担负主力,最受王亭之宠幸的孙女王凉米节制船尾,构成前后照应之势。
数十丈的间隔敏捷收缩,眼看两边越来越近,两艘画舫蓦地掉头加快,好似双龙并驾前冲,明显是要抢占上游,以借逆流水势。
“哗啦”一声,一丈来高的水墙凭江而起,拦住王氏画舫。潘安仁双手中指齐动,左手中控告诀,水墙不住收缩,气势汹汹地压向王氏世人;右手中指几次勾动,对己船施法,一道道波浪鱼群般窜跃而起,接连不竭地托住谢氏画舫,往前高速推动。
“咦?”刘伶探起上身,盯着粗暴少年,惺忪半眯的双眼闪过一抹奇光。
“贤弟请看!”王献清啸一声,手中折扇顶风一抖,暴露冰蚕丝扇面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