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王嬷嬷只能在内心想一想,不敢挂在嘴上,免得给蒋玉暖添堵。
疏影瞥着那快步走远的身影,不由抿紧了唇。
他们爷们说话,老是欠安妥的,锦蕊是女人家,要脸面,更损不得名声……
吴老太君说了几句,冷风吹过,似是一口气呼出来了,老太君的咳嗽声一下子重了起来。
阁房里的灯点了一夜。
话音落下,锦蕊就回身走了。
蒋玉暖一夜未眠,脑海里浑沌一片,她是想睡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太折腾了,闹得她没法安眠。
前脚刚进柳树胡同,身后就传来马嘶声,锦蕊本能回过甚去,待看清翻身上马的人时,她的眸子倏然一紧。
“夫人,”锦蕊笑盈盈道,“在柳树胡同遇见疏影了,他说侯爷刚进京就进宫去了,晚些就返来。”
不管是不是存了想往上爬的心机,服侍好主子老是第一名的,这般本末倒置,当真是叫人看不过眼。
入了秋了,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当真是不顶用了,”吴老太君的声音沙沙的,仿如果秋风吹过的落叶普通,“老婆子年青的时候,就是个倔脾气,做事都由着性子来,中秋算甚么,重阳的时候,老婆子都让厨房里筹办冰碗。
锦蕊不当值,拿着对牌要回一趟前街,杜云萝便让她去云栖那儿问一声。
一个是侯爷的亲随,一个是夫人的大丫环,加上在岭东的端方不似京中森严,两人的干系问一问、说一说也不高耸,更不碍事。
“如何回京了?不是随侯爷去西南了吗?”锦蕊问完,想起此番来意,赶快道,“刚从蜀地返来?侯爷有没有家书送返来?夫人念着呢,让我来问问云栖是不是有爷的动静。”
杜云萝扶吴老太君归去,老太君走得慢,偶尔咳嗽两声,听得人焦心。
如此一来,等过了重阳时,固然没有长胖些,但好歹没有再瘦下去。
夜深人静,总有睡不结壮的。
几月未见,疏影晒黑了一些,风尘仆仆的,鞋子上沾了很多泥泞。
入了屋里,墙角的炭盆添了暖意,吴老太君缓了缓,这才舒坦了些。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惊奇。
杜云萝挂念着日子。
一听穆连潇返来了,锦蕊悬着的心也落了大半。
可锦蕊猛得就想起了锦灵当时候说过的话,饶是她并没有那等意义,都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了。
疏影安抚似的拍了拍马脖子,道:“我跟爷一道返来的,方才进城,爷进宫去了,晚些就回府,你跟夫人说一声。”
要她说,穆连诚不在也好,免得那两个陪嫁心机不纯,趁着蒋玉暖怀着身孕就兴风作浪,也免得蒋方氏又来逼蒋玉暖,那些所谓的安慰的话,她都听了几年了,越听越替蒋玉暖不值。
锦蕊把银子交给了薛瓶儿,挂念着杜云萝的事儿,半晌也不敢担搁,仓猝回府。
原是想再说几句的,问这一起是否安好,战事是否平顺,也说薛宝这段日子练功刻苦,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都咽了下去。
府里上高低下,但凡是见过蒋玉暖的肚子的,都说这一胎准是个儿子。
要不是王嬷嬷坐镇,只怕守夜的陪嫁丫环都要作妖了。
按说,那天雅间里就只要他和鸣柳两人,如何就传了些出去呢……
西南的战事胶着,但背后依托的是蜀地,即便阔别都城,蜀地的繁华远胜岭东,时隔半月一月的,就有家书送返来。
蒋玉暖吐得够呛,这个当口,那里有表情去揣摩在乎丫环在动甚么心机,反倒是王嬷嬷一肚子火气,在内心把蒋方氏送来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