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诚也是这般,不管她们与二房有多大的仇怨,内心想着的是紧紧压抑住二房,以求能过“承平”日子,但落井下石的心机,是半点也没有的。
练氏厥畴昔了,歪在了床上。
有胆小的上来问:“是不是二奶奶出了甚么状况?”
吴老太君的面前恍惚了,她的肩膀颤着,张了张嘴,却只剩下苦笑。
朱嬷嬷提着千斤重的双腿进了正屋,屋里烧着炭盆,可她还是感觉冷得慌,就跟站在了冰窖里似的。
试了几次又都摔归去,练氏不管了,只靠手臂撑地,拼了命地要爬出去。
朱嬷嬷背后发凉,打了个寒噤,一把拉住传话的人,道:“快,快去尚欣院,这事儿不准奉告二奶奶,千万不能奉告二奶奶!”
吴老太君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透过窗户洒出去的日光,自嘲普通地笑了起来:“我还觉得我呆坐了好久,本来,也就只要一瞬。”
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没闻声那传话之人说了甚么,见两位嬷嬷这么个反应,也晓得事情不好。
幸亏,另有她懂,即便不能添上助力,起码能陪着老太君说说话,解解闷。
早就傻了的珠姗现在才跳了起来,冲畴昔掐练氏的人中:“太太、太太!”
传话的人木讷点头,回身就跑了。
这个当口,她应当说些甚么?
单嬷嬷的心倏然就紧了。
何况,都晓得好恶。
只说到一半,一个引枕劈面砸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老太君?是啊,老太君……”练氏喃喃,一把甩开了朱嬷嬷,她翻开被褥,翻身下床。
她顾不上说甚么,连滚带爬就往尚欣院去。
吴老太君倚着引枕,犹自入迷去了。
“胡说八道!”练氏喝道,“谁传的乱七八糟的动静!别拿连诚说事儿!”
陆氏微怔,而后垂下眸子,低低应了一声。
练氏昂首看她,啧了一声:“外头如何回事?老朱,你如何失魂落魄的?我还没死呢,哭丧着脸给谁看!”
服侍了老太君这么多年,若说有谁最体味老太君,必定就是单嬷嬷了。
董嬷嬷也醒过神来,她是晓得蒋玉暖的身子骨的,别人有身发胖,她们奶奶却瘦了很多,再受刺激,必定要出事。
朱嬷嬷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木然道:“太太,蜀地传了动静来,二爷坠马了,命是保住了,人、人是站不起来了,瘫了……”
董嬷嬷想拽她起来,手上也使不上劲来,最后摔作了一团。
她要去问老太君,她要亲身问明白,她便是爬,也要爬到柏节堂。
她没有健忘她和二房的那些恩仇,是穆元谋和练氏害得她年青守寡,丈夫枉死,母子分离,几乎阴阳两隔,她暴虐地想过,要让二房蒙受报应,要让那两伉俪也尝一尝落空儿子的滋味。
如果常日,她早就喊痛了,但这会儿,她仿佛是甚么都没有感遭到,挣扎着要爬起来。
朱嬷嬷听完了传话,脚下发软,几近是一屁股就摔坐在了地上,她本能地转头去看正房方向,却不晓得要如何去跟练氏开口。
陆氏看了徐氏一眼。
为朝廷交战,马革裹尸,亦或是身负重伤,皆是光荣。
唯有她晓得。
珠姗哇得一声哭了,一面抹泪,一面去扶练氏:“太太,您别如许,奴婢给您安排肩舆去,您等一会儿……”
“太太,是疏影返来报的信,传闻老太君那儿也晓得了。”朱嬷嬷看着练氏那煞白的脸,几近要哭出来。
徐氏捏动手中佛珠,心神恍忽。
徐氏抬眸,望着面前的坐莲观音像,她沉默很久,出口时,只余下一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