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诺本想让杜云萝在长辈跟前失态，到头来反倒是让她又卖了一回乖，心中忿忿，不肯在莲福苑里留着，起家辞职。
当年杜公甫任了石侍郎春闱时的考官，卸了任后，石侍郎还是以师礼相待，石夫人也多来走动，而石夫人娘家与定远侯府有些渊源，这才当了这其中间人。
杜云瑛也没推测杜云萝不按常理出牌，眉头微微一蹙。
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快速互换了一个眼神，莫非杜云萝没传闻？
闻言，杜云萝面朝祖父祖母站定，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浅含笑了。
做长辈的，倒不怕杜云萝闹腾。
杜云萝应道：“锦灵是随了她娘。”
见杜云萝果然提起了石夫人，杜云诺的眼底闪过一丝高兴和对劲，她乃至不顾讳饰地看向杜云瑛，想在对方的面上也看出些端倪来，恰好杜云瑛现在摆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无辜模样来，似那局外人，让杜云诺不由咬了咬牙。
锦灵的娘是都城里数得上名号的绣娘，却有个药罐子儿子，为了多些家用，锦灵的娘生生熬坏了眼睛，再也绣不得东西了。
“听听这话！”夏老太太笑了起来，“这是和老婆子讨跑腿的人了？行了行了，转头让许妈妈去侍郎府走一趟，将花腔送去。”
悄悄暗尽力着，最后也只好垂下肩又低下头，不叫人看见面上神采，稳住声音，杜云萝道：“祖母晓得我的，平素里最不爱出门，身边丫环婆子也不往外头走动，那侍郎府的门往哪儿开，她们都不晓得，那里能去送东西。”
夏老太太哈哈道：“画儿精美，绣功如何？”
夏老太太捶了杜云萝一下：“你也晓得都要出阁呀？那还说甚么一小我，云诺比你就大了半年，你想赖在家里多久？赶也把你赶出去！”
锦蕊的头垂着，贝齿轻咬下唇。
杜云萝眨眨眼睛，这般避重就轻，的确是杜公甫的性子。
夏老太太夸奖，屋里的丫环婆子们自是阿谀，说得这花腔天上有地下无的，逗得老太太喜笑容开。
要瞧花腔，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
夏老太太和杜公甫互换了一个眼神。
“这些是。”杜云萝说完，挑出了几张。
杜云瑛也一并起家，挑帘子出去时，转过甚来深深望了杜云萝一眼，明天的杜云萝果然有些怪。
求娶杜云萝这事体，石夫人只在夏老太太和甄氏跟前提了，旁人一概不知。
杜公甫不看这些女儿家东西，坐在窗边榻子上逗弄经心豢养的画眉鸟。
这般一想，杜云诺悄悄哼了一声。
杜云萝悄悄吐了一口气，道：“只石夫人来了？阿玉姐姐呢？”
大师都是同路人，都是在等着看戏的，此番杜云瑛置身事外，倒显得她杜云诺心机不纯了。
杜云萝把图样儿塞给了许妈妈：“劳妈妈替我送去。我先归去了，再不走，祖母也要赶人了。”
安华院里，花腔都是现成的，锦蕊得了叮咛，清算了一番，仓促赶到了莲福苑呈上。
夏老太太笑骂着看着杜云萝出去了，等再瞧不见那人影，脸上笑容消逝，偏转过甚看向杜公甫，低声道：“你说云萝她到底是晓得了还是不晓得？我如何听着这话意有所指？”
夏老太太应了一声，又问：“是甚么样的花腔？先拿来我瞧瞧，如果都雅，让锦蕊多画些。”
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他这个做祖父的点头亦或是点头，那里轮获得杜云萝置喙？
夏老太太不再说丫环们的事情了，问道：“这些都是给阿玉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