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殿位于山腰环绕的凸起处,外接飞瀑,内含湾流小潭。水中的睡莲含苞未放,一叶接着一叶,连成一潭幽幽碧色。殿中人早已得知太子佳耦的到来,内侍唱和声才起,皇后身边的女史已迎出,与二人纳福后道:“两位殿下来得将好,陛下刚服下药尚未安寝,正与娘娘等待您们。”
面前还是一片乌黑,她耐烦地等待着,毕竟上辈子都没有付诸实施,这辈子此时更不会轻举妄动。她图谋的是悠长,而不是为了报仇玉石俱焚的痛快。
萧徽实在很不屑,天子病了便病了,他李缨是太子又非太医,何必将他在这个关头从西域召回。
乌黑的面前俄然放出一片亮光,她仍旧闭着眼以免不适,李缨微微低下头看她,瓷铸的肌肤泛着新鲜的光芒,两扇羽睫长而微卷,尚未点上口脂的双唇稍稍嘟起像撒娇又像是某种邀约。一张纯真而又娇媚的面庞,他鬼使神差地将刚分开的手掌又重新覆上,悄悄摩挲,掌下的人几近立时颤了颤。他经不住蹙起眉,她还是怕他……不,是讨厌他,他蓦地收紧手掌,冷声道:“太子妃与萧氏的情意本宫已收到,投桃报李的事理本宫还是懂的。只要太子妃没有存些不实在际的设法,你既是本宫的妃子,今后也会是将来的国母与储君的母后。”
她呆呆地点点头,低声道:“臣妾晓得了。”
她是软刀子,不为一刀见血只为轻言曼语里磨去敌刃的锋芒。旁人听不出她的门道,金尚宫恍若未闻地替她持续打扮,心中倒是憋不住发笑,太子妃看来是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中。
皇后将器具搁置一边悄悄拍着背扶着天子躺下:“陛下少言,太医说了您喉关受损尽量少言少语。”
他突如其来的含混令萧徽陡生了警戒,她握着沾口脂的簪头,间隔很近只要她速率够快,这根金簪足以刺破他的喉咙。这个动机一刹时从她脑中闪过,她的眼睛随即被遮住:“方才太子妃在想甚么,为何暴露那样的眼神?”
金尚宫适时搁下梳子退下,萧徽尚在嘀咕这小子犯了甚么病,身先人已换成了李缨。他仿佛很喜好赏识她对镜打扮的姿势,微微弯下腰虚真假实地将她笼在怀中:“太子妃生得非常娇美可儿。”
这句是至心话,识穿了她仍然情愿共同她演戏申明寄给萧幽的那封信究竟起到了感化。固然不明白李缨态度窜改成何如此之大,但应当是与安西产生的一些事情有关。李缨去往安西都护府是为与西域三十六国的互市之计,但去过安西不下数次的萧徽很清楚,关外的局势绝非长安中心所知的那么明朗清楚。三十六国各有鬼胎,即便是与大业交好的鄯善月氏其本海内部也是定见不一。民气叵测,何况一国之心,北方突厥等国蠢蠢欲动多年,一旦大业的这任帝王不敷强势随时都会趁虚而入。
“……”萧徽笑起的腮帮僵了僵,胳膊上起了一层颤栗,她强忍着寒噤不美意义地低下头去,软软叫了声:“殿下……”
“此处乃文祖依古法所建,原身是处百年宫观,故而比其他行宫古朴庄穆,”先容时他留意着她的神情,“太子妃不喜好此地吗?”
很多时候他辩白不了她的惊骇是真是假就同她的谈笑普通,现在她眉宇间神情像是真的,他悄悄握住她的手:“天子镇守,太子妃不必害怕。”他想了想泰然自如道,“你若真是惊惧,夜里我陪你便是。”
萧徽赶紧昂首拜了拜:“此乃儿臣应尽之孝道,不敢言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