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拐过街道远远驶来,未几时行到跟前,便见内里迫不及待地伸出素手翻开帘子,暴露薛纷繁巧笑倩兮的小脸,一双杏眸似含了一泓秋水,慧黠敞亮。她提着金彩双膝襕马面裙,不等人拿来脚凳,便急慌慌地跳上马车,朝中间平南王佳耦喊了声:“爹爹,娘亲!”
只同薛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已暮色四合,橘红丹霞缓缓融汇,在天涯着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又对傅容解释:“将军不晓得,纷繁之前最黏锦意,在锦意前面跟个小尾巴似的。只过了两个月便陌生了,许是闹了甚么冲突,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明天早晨的饭菜也有汤包一类,许是上回给他的心机暗影太大,傅容看都不朝那边看一眼。
薛纷繁就坐在傅容身边,心机一转夹了个小笼汤包放在他面前碟子里,“将军少喝点酒,不如先尝尝这个?”
一行人连续进府,薛纷繁寸步不离跟在薛夫人身边,攀着她手臂撒娇软语,只偶尔跟身边二姐三姐说上两句。
傅容天然不知她心中所想,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朝两人唤了声:“傅容见过岳父,岳母。”
薛纷繁到底是黄花女人,当即脸上一热,“二姐说这话好不端庄。”
待人远去后,他拿捏动手中酒杯转了转,如有沉思。
正堂里平南王和傅容几位男人在说话,薛夫人领着薛纷繁和几位女眷到一侧配房中,丫环端来洋漆描金小茶盘,上面放着四盏青瓷茶杯,墨江云针芬芳暗香,一一摆放在几人跟前。
末端又问:“将军父母对你如何?”
“傅将军留下陪家父吧,好久没见他如此畅谈了。”薛锦意站起来朝他一礼,随后道:“我那边另有上回留下的药,恰好给纷繁送去罢。”
一面说一面往身边乜去,眼神刚好与斜劈面薛锦意相撞。后者一潭深水似的眸子看不出情感,在对上薛纷繁视野时却泛上笑意。那笑容与薛纷繁没出嫁时相差无几,却莫名让薛纷繁感觉如针芒在背,赶紧别开目光。
自从傅容说要睡一起后,她半夜手脚都发挥不开。
薛纷繁被人看破心机,却一点不觉宽裕,“应当的。”
薛纷繁依偎在她一侧,现在没有外人在,便实话实说道:“没有,他都是睡在书房的,娘亲给我的那些压箱底一个也没用上。”
傅容随在薛纷繁身后上马车,宽肩阔背,举手投足尽情萧洒。看着这个比女儿大了足足十四岁的男人,孔知秋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忘了号召。
薛纷繁也跟着笑,眉眼弯弯,一回了父母身边便赋性毕露,“天下词语一家亲,用在那里都通畅。”
这丫头提及话来好不害臊,薛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啊。”
薛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又点她脑门子,“白搭心机给你筹办了那些东西。”
饭桌上只要平南王佳耦,薛家五子后代和薛纷繁傅容两人,大哥四哥在外埠当职,只要逢年过节才返来。
好久不见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薛锦意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嘴边笑意渐浓,眼睛却深不见底。
薛夫人担忧摔着她,赶紧上去将她扶稳,虽是斥责,眼里心疼却溢于言表,“都嫁人了还这么冒莽撞失的,成何体统。”
屋里只要她们四人,府里妾室是入不得这些台面的,现在正在后院安设着。薛夫人低咳一声,二姐三姐话声戛但是止,面色讪讪及时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