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陈操之练习了小半个时候书法,摆布手都练,刘尚值、丁春秋受陈操之影响,每日夜间也会练习书法。
陈操之、刘尚值、丁春秋三人立在茅檐下看雨,刘尚值道:“晴了这么多日了,也该下雨了,我们此次来吴郡一起都未下雨,实在是顺利。”
冉盛很快返来了,画卷还是在手,说道:“那位祝郎君说这画本就是画了送给小郎君的,不消还。”
陈操之道:“棋盘尚大,何故早早认输?”
祝氏兄弟都不说话,盯着这幅尚未画成、只要桃花灼灼的《碧溪桃花图》,半晌,祝英台道:“我见过卫协、顾恺之的画,仿佛没有这类技法啊。”
丁春秋道:“这雨夜还要去啊,让来德或者小盛去通报一声便是了。”
正说话时,春雷震震,乌云四合,仿佛暮色提早到临,天气昏暝,电闪雷鸣,大雨随即倾泻而下。
祝英台颀长清澈的眼睛凝睇着陈操之,缓缓问:“子重兄要驱牛撞我?”
陈操之坐到画案前,祝英台与祝英亭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分坐于画案两端,一品沉香袭人,陈操之提起笔又放下,点头笑道:“贤昆仲如许盯着,我真是无从落笔。”
陈操之带着冉盛、刘尚值带着阿林,四小我戴上雨笠,阿林挑了一盏灯笼正要出门,就见春雨迷蒙的桃林小道上,两盏红灯笼冉冉而来,晕红的灯笼光被雨淋湿了,不能照远,好似用点染法画上去的两朵带雨桃花――
祝氏兄弟带着两仆两婢来到草堂檐下,脱去木屐,将湿袜撤除,换上干净的布袜,走上苇席,那榧木棋枰、玉石棋子也一并带来了。
桃林小筑外喧闹起来,刘尚值、丁春秋从城里返来了。
刘尚值道:“定是子重把他给佩服了,傲气全无了。”
刘尚值大笑:“那祝英台心高气傲,不让他赢归去,他真是寝食不安的,不过最好是子重先击败他一回,然后不与他下,急死祝氏兄弟。”
陈操之心道:“若按后代段位制,这四品通幽就相称于六段了,算高段了,很强大的,不过东晋的六段不见得就下得过我这个专业强三段吧。”问道:“要摆座子吗?”
祝氏兄弟起家告别,祝英台道:“彻夜想与子重兄手谈一局,可肯赏光?”
陈操之笑问:“设若某日你行于路上,不慎被那驾车的鲁西牛一头撞到溪里去,你从溪里挣扎爬起,泥水淋漓,当时还驰名流风采吗?”
箫声消逝,雨声淅沥。
陈操之道:“怕单独行夜路。”
丁春秋道:“以是说彻夜就不去,等下派人去告诉祝氏兄弟一声便不算失礼。”
陈操之含笑不语。
陈操之便取柯亭笛来,立于檐下吹之,望着两盏灯笼在春夜雨中渐行渐远,直至不见。
祝英亭不想看陈操之作画,气恼地起家出了草堂,见陈操之的两个仆人一个坐在檐下做木工活,另一个举着根六尺齐眉棍在不远处“霍霍”地舞弄,舞得性起,俄然一棒打在溪边一株桃树干上,“嚓”的一声,齐眉棍断折,还好那株桃树年深日久,枝干细弱,没被拦腰打断,但那一树盛开的桃花,一时候全落尽了,一半落在岸上,一半寥落到溪中,顺水漂去――
陈操之将笔搁在他让来德削制的小笔架上,搓了搓手,侧头看了祝英台一眼,说道:“本日就画到这里了,有贤昆仲在边上盯着,我是一丝不敢懒惰,感受好辛苦。”
祝英台道:“不争亦可赢棋,可惜我不到那境地,本日兴尽,他日再弈。”起家告别,在檐下穿上木屐,戴上精美竹笠,回顾道:“敢请子重兄以竖笛一曲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