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亥时,刘牢之快马来报,桓熙、桓济未能掌节制子城的西府将士,只在将军府里暗伏了两百甲士,已被尽数格杀,桓熙、桓济皆被拘录,请桓突入城主持大局。
顾恺之、王珣等人送会稽王和陈操之等人过了白苎山,这才拱手而别,王珣对陈操之说他月尾将回建康,正式请媒人向陈操之侄女陈润儿提亲,王珣本年十九岁、润儿十七岁了——
沉吟半晌后,桓温道:“唤桓熙来。”
一边的李静姝也盈盈见礼道:“请陈刺史念将军昔日情面,看顾我孤儿寡母一些。”李静姝口里的将军是指桓温。
八十、龙潭虎穴
桓熙心头一凛,问:“刀斧手都筹办好了吗?”
桓济大步赶来,神采严峻凝重,说道:“阿兄,五叔父到了,陈操之也到了,在江口船埠。”
刘牢之问道:“这传话的可托否?”
桓温盯着桓熙,俄然伸手抓住他左腕,问:“你杀了她母子二人?”
一个酒保从速道:“禀郡公,李娘子不在府中,带着小玄郎君去建康了。”
桓熙心有不忍,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一下头。
桓冲径去内院看望大兄桓温,见到的倒是这么一幅惨相:
桓济命令道:“不准她出小院半步,谁敢放她出来即以军法论处。”
桓温“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一瞪,余威犹在。
六岁的桓玄麻衣縗服,向陈操之拜倒,口称“外舅”,这是把陈操之当岳父啊,陈操之从速将桓玄扶起,说道:“郡公不要多礼。”
桓熙吃了一惊,强笑道:“爹爹不晓得吗,李氏昨日带着小玄去建康了,说是归义侯遗孀有事相召。”
李静姝道:“待小玄除服后,妾会带着他来拜访陈刺史,也与令爱陈芳予相见。”
陈操之道:“可托,王元琳是怕书帖被桓熙部下发明,故只写平常语,公开里命人悄悄跟从至江北传话,可见姑熟城现在是龙潭虎穴、剑拔弩张了。”
陈操之长身而起,说道:“很好,荆州桓刺史到了,我等能够渡江。”
桓济道:“想必是偶合,却也恰好,一并诛杀,更少后患。”
桓冲略一清查,公然如此,大怒,将桓温身边的近侍全数正法,一面命人安插灵堂、讣告朝廷,一面密审桓熙、桓济,得知四兄桓秘也参与了此次谋乱,桓冲既悲伤又悔恨,但桓秘是他兄长,他不便拘禁他,当即上表朝廷,夺职桓秘司州刺史之职,同时奏免桓熙安北将军、桓济丹阳尹,又削去桓济临贺县公的爵位——
李静姝喜出望外,不大明白陈操之为何透露如此美意,心想:“莫非陈操之见我寡居,乃有好逑之意?之前是畏桓温威势,不敢透露?”一个以仙颜自矜的女子见男人对她示好,总会以为那男人是觊觎她美色——
这个动机一闪而逝,李静姝也晓得陈操之不是如许的人,而她本年也已三十六岁了,美色已惭残落,不复昔日自傲,而陈操之的娇妻美妾哪个面貌会输于她,特别是慕容钦忱,那种艳光四射的斑斓也似非她当年所能及!
桓温心头一松,知子莫若父,他对宗子桓熙的脾气才气还是很清楚的,说道:“那去唤她母子来这里。”
桓熙问:“五叔父究竟该如何措置?”
桓冲这才与陈操之率千余众入城,来到将军府,见桓熙、桓济被捆绑在廊下,桓冲停下脚步,看着这两个侄子,桓熙、桓济面如土色,不敢俯视。
桓济道:“不是早就议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