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西壁有人说道:“长康,帝释天表面初成,你来帮我看看,可有哪些需求窜改的?”
既然不是喜好那又是甚么呢?谢道韫本身也不甚了然!友情?嗯,也是有的,但是又不完整象友情啊,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谢安夫人刘澹正要迈步上殿,身边的侄女谢道韫却立定不走了,不免有些奇特,侧头扣问:“阿元?”见谢道韫面色有异,这类羞赧、难堪的神采谢夫人刘澹是第一次在侄女谢道韫脸上看到,道韫聪明机灵、办事明快,何曾有如许局促尴尬的时候!
冉盛应道:“小郎君、顾郎君,是陆小娘子在此。”
陆夫人张文纨表示冉盛不要轰动正在作画的陈操之,她与陆葳蕤先要参拜佛祖,虔诚默祷——
东壁的顾恺之应道:“稍等,待我把这片衣褶画完。”又道:“子重画得实在是快,一丈多高的帝释天就勾画好表面了,我这维摩诘菩萨像才画了上半身——”
陈操之却道:“过几日张安道先生爱女也要进京,张氏女郎更是家学渊源,就请来互滋长康,免得你画得太辛苦。”
二十8、各有风骚两不知
谢夫人朝大殿上望去,见佛前俏生生立着一个清纯秀美的女郎,这女郎盈盈双眸也正看着她二人,谢夫人刘澹不是心机痴钝之人,当即有悟,悄声问:“元子,这就是陆氏女郎?”
大殿正中供奉丈八高的释迦牟尼佛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屈指作环形结“说法印”,这是佛祖说法的姿式。
那日会稽王嫁女,陆葳蕤就见过谢道韫一面,晓得这是谢氏女郎,虽只惊鸿一瞥,但印象极深,并且那种似曾了解的感受让陆葳蕤非常奇特,只是如何也记不起之前在那里还曾见过!
短锄心道:“这谁家女郎,身量可真高啊!”转念一想:“衣裙这般华贵,定是大族女眷,并且必然布施了瓦官寺很多的香火钱,以是这势利和尚才将殿门翻开让她们出去,而我家夫人和小娘子却要小盛讨情才得以从侧门出去,真是太气人了!”
顾恺之哈哈大笑,说道:“子重敢请陆小娘子来助你壁画,我就敢请张浓云来。”
谢道韫点头道:“无话可说,拜佛观画以后便拜别。”
谢夫人刘澹再向陆葳蕤看去时,陆葳蕤已经浅笑着遥向她施了一礼,那种温婉娇美之态真是我见犹怜啊,谢夫人点头请安道:“是陆小娘子?”心想:“咏絮谢道韫、花痴陆葳蕤,并称江东二美,这个陆葳蕤论面貌倒是比我家阿元还斑斓三分,我家阿元太高了、太瘦了,但论才学,慢说是女子,就是男人也少有人能及得上我家阿元啊。”
一时候谢道韫内心难受、难堪、耻辱、自伤……中间悱恻、百感交集,恍然间有六合苍茫、人生有趣之感,她这么兴趣勃勃前来瓦官寺、摇唇鼓舌压服和尚开门,看到的倒是先一步达到的、娇美非常的陆葳蕤,这真比如当头一击,若不是她内心孤傲固执,真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顾长康即问:“那个在此?”
谢夫人刘澹直言道:“听闻瓦官寺作壁画,我侄女道韫素爱书画,特来观赏。”
大殿东西两壁有青色布幔隔开,东壁布幔拉开一半,但并不见有人,只听得布幔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短锄奇道:“咦,道人不是说不开殿门的吗!”
顾恺之道:“不然,我还要画维摩诘菩萨身边的罗汉、酒保,总计十一人,比你还多。”
昙壹有些难堪,支吾道:“开门让大殿亮堂一些,以便两位施主作画。”